怕,好像做錯事一樣,想要逃之夭夭。 總是覺得,如果付出了太多,遲早會有哭的一天。每一個人都把自己的感情分成了那麼多份,將最大的一塊兒留給自己,剩下的再分給那麼多人。如果自己太認真了,那一定是智商有問題。但是像其他人一樣這麼到處分了,劉仕誠又本能地做不到。
當了律師之後,好像更加明顯,覺得誰都無法依靠。很不願意讓人瞭解自己,不然就會莫名其妙地焦躁。有一次有一個一直在做心理醫生的“前”客戶,在案子結了之後給劉仕誠發了一封長信,裡面說了很多,而且其中很多都是對的。劉仕誠接到這東西之後的第一反應就是刪除了這個聯絡人,並且遮蔽了他的郵箱地址。
現在也是這樣。
劉仕誠真正不願意看到的是,在與季矇住在一起之後,自己越來越習慣於那種感覺。然後,有一天,季蒙簡簡單單地對自己說:“劉仕誠,我要搬出去了,你再找個別人,或者自個住吧。”
而這簡直是一定的。
那個時候,劉仕誠不知道應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去應對。
狗離開的時候有季蒙,季蒙離開的時候又會有誰呢。
劉仕誠就一直在那胡思亂想著。
然後,聽見地上有輕微的腳步聲,接著就有人掀了自己的被,拱了進來。
“……”
“沒睡?”季蒙有點驚訝。
“嗯。”
“也是。”季蒙說,“有時差。”
其實不是這個原因,不過劉仕誠也不想提。
“怎麼了?”劉仕誠問。
“嗯……”季蒙立刻就扯出一個謊,“怕鬼。”
“……”
“看了個電影。”
“是什麼?”
“哦,”季蒙說,“咒怨?”
怎麼還是問號……
“講什麼的?”
“講……”季蒙皺了下眉,“一夥人到一個小島上旅遊,然後就全死了。”
“哦……”劉仕誠也沒看過。
他說:“沒做過虧心事,就不怕鬼叫門。”
“……還真做過。”
“……”
季蒙擠在劉仕誠旁邊,從後邊摟著對面的人:“這樣就好了。睡吧。”
“季蒙……”劉仕誠猶豫了一下說,“住在一塊兒什麼的,還是算了吧。”
“……嗯。”
“我們就像現在這樣。你也不要不過來——我不是那個樣子。我只是覺得,維持現狀就最好了。”
“為什麼?”季蒙問。
“你……”劉仕誠閉了閉眼,“你遲早還會再走的。”
“不會。”季蒙說,“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當然。”劉仕誠道,“剛才你說,只是為了互相有個伴兒而已。”
“……”季蒙又說,“我說的是很多人這麼想,不代表我也這麼想。”
“……?”
“我想和你……”季蒙斟酌了一下措辭,“像家人一樣。”
劉仕誠笑了一下,“就算這樣,你肯定還是會出去組成你真正的家的。”
季蒙,好像也有喜歡的人,劉仕誠知道。
“我不會。”季蒙說,“我只想和你,兩個人,過這一輩子。”
“季蒙……?”劉仕誠突然感覺到了什麼。他困惑地轉回頭來,問,“你該不會……?”
“是。”沒想到季蒙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我一直都想和你說這個。”
草原
…
…
…
“……”
劉仕誠儘量不去看季蒙。
“明白了嗎?”
“……”劉仕誠沉默不語。
“我知道你聽懂了。”季蒙說;“睡吧。”
“……”
劉仕誠真的很震驚。
以前從來沒有想過季蒙竟是存著這樣的心思。
但是,這樣一來,很多事情便都解釋得通了。比如說;為什麼季蒙那麼容忍,還有,為什麼季蒙那麼粘人。
換了一般人的話,連躲都來不及吧。
劉仕誠閉上眼睛,努力地消除著自己的存在感。一片混亂,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態度來對待,所以乾脆裝作透明,先過了今天晚上再說。
幸好季蒙也沒說什麼。
旅途其實還是很累,劉仕誠迷迷糊糊地;也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