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來到皮埃爾的酒莊差不多已近九個月。皮埃爾是地道的法國人,會一點英文,但不願意跟非英語國家來客說英文。他們的意思是,你既然可以學說英文,為什麼不可以學說法文?而石磊的法語僅限於打招呼,但這並不妨礙兩人的交流。
通常都是小老闆興高采烈地邊比劃邊一嘟嚕一嘟嚕冒法文,另一個淡淡笑著,默默點頭。
法國南部的小鎮,因為空曠,那些歷史久遠的房子,充沛的陽光,都給人很安靜祥和的感覺,而空氣裡隨處飄送的酒香,熱情的當地居民,又是如此生氣勃勃。
在餐桌上,皮埃爾不知道說了句什麼,喝了口自家的葡萄汁,大笑起來。
石磊看著他紅撲撲的面龐,矮棒槌一樣的手指靈活地敲擊桌面,鼓鼓囔囔的肚子擠在腰帶裡一顫一顫的,嘴角翹了起來。
葡萄酒被人視為品味化身,搞得那麼事兒,其實也不過是一種飲料。種葡萄的跟種其他東西一樣,都是農民。皮埃爾的摸樣一點不優雅,但他的酒照樣被人傳頌。
在一個正常的時代,農民的心態其實是所有人裡最平和的,因為幾分耕耘,幾分收穫,一切掌握在自己手裡,而腳下就是千萬年來養育了所有的敦實土地。
皮埃爾這一支釀酒的手勢堅持古法,一切程式都是一絲不苟的人工操作,即使有些現代工藝已經被證明有效而不損風味,他總是固執地拒絕。就像所有墨守陳規的酒莊主人一樣,他堅信要釀出好酒,最要緊的不是技巧,而是釀造者的心意。
傳說裡某位酒莊主娶到了心愛的女人,那一年的酒就會格外甜蜜。而一旦他失去了愛人,那一年的酒就會無比苦澀又回味悠長。
很奇怪,石磊明明不是個浪漫的人,這些話卻都信。而勞作總是千篇一律的,需要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