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阮文孝已經在準備晚飯了。
聽說麥浩輝被毒蛇咬傷,大家都過來對他圍觀安慰一番,這時候覃越順便將自己花了一個下午調配好的蛇藥分發給所有隊員,力圖避免同事們發生類似的危險。
吃晚飯的時候朱明瑞看見旁邊的厲振華手腕上高高腫起一塊,用碘伏圓圓地抹了一圈,便隨口關心了一句,“怎麼,你也給毒蛇咬了?”
“不是。”厲振華面無表情,胡嚕了一口面,“下水游泳,給只小王八咬的。”
阮文孝聽朱明瑞問話的時候就在豎起耳朵聽,冷不防被厲振華這句回答給嗆住了,差點將嘴裡的麵條給噴出來。
靠,虧他內疚了一下午,還想著怎麼去給厲振華賠不是,原來這老怪物根本懷恨在心,罵人不帶髒字的,阮文孝真想對他吼你才是王八你們全家都是王八,不過又一想事情原本就是自己不對,只好吃了這個啞巴虧,憤憤地將碗裡的麵條扒拉得嘩嘩作響。
朱明瑞聽厲振華這個敷衍的回答,知道他是不想細說,當下哈哈一笑,揭了過去。
吃過晚飯之後,天空上的雲越來越多,漸漸變成了捲雲層,鉤狀的雲朵預示著天氣即將有所變化,風向也由東南變成偏北,朱明瑞皺眉對厲振華說:“這天氣,怕是要起風。”
厲振華點點頭,“差不多……大風來了正好可以實地去測一測海浪對海島衝擊的情況。”如果要在這兒建碼頭,這個工作不可少。隨即他想起受傷的麥浩輝,“要是明天風浪實在太大,就全體休息一天。”
晚上的水位觀測由乙組進行,覃越讓麥浩輝早早去睡了,自己則和厲振華、朱明瑞一起繼續整理當天的測繪資料、計劃明天的工作任務。
從當天夜間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海上的大風果然颳得嗚嗚直叫,好在並未下雨。
覃越早早起來走出帳篷,開啟出海之後每天必聽的收音機,將當天的重要新聞紀錄下來,然後一筆一畫地寫在白板上——自從上開拓號兩年多,為了不讓常年在海上漂泊的同事與社會脫節,他一直堅持著這項工作,收音機都用壞了幾臺。
阮文孝早上起來幹活,看見覃越將寫了很多字的白板掛在一株海桐上,他很想知道上面寫了什麼,不過沒好意思問——在學識豐富文質彬彬的覃越面前,他總覺得有些自卑。
這次阮文孝沒有等覃越吩咐便將早點給負責觀測水位的同事送過去,回來之後發現厲振華並沒有出來吃早飯。
“覃政委,老怪……呃,厲處長,他去哪兒了?”阮文孝覺得有些奇怪,便拉來覃越問了一句,“他的早飯都沒動。”
“厲處長出海執行任務去了。”覃越拍了拍他的肩膀,“現在大概在最高的島礁那邊。”原本他是應該一起去的,卻被厲振華嚴詞否決,他說浪大我沒有空分神照顧人。
阮文孝心裡一驚,“這個天氣,他還出海?”那個人是海測局的大官吧,又不是像他在漁船上,如果沒有捕到足夠多的魚就會被大副毒打出氣。
“嗯,我們需要這裡大風天裡的波高資料。”覃越耐心地給他解釋,其實他自己心裡也很不放心,“要不,咱們一塊兒過去看看,順便把飯給他送去。”
阮文孝點點頭,將給厲振華特地精心準備的早點打成一個包抱著,跟在覃越屁股後頭啪嗒啪嗒地朝島礁邊上跑去。一路上大風吹得人喘不過氣來,要走到島礁邊上必須弓著背,一點一點地挪過去。
島礁邊上絕壁浪湧,那情景只有“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方可形容,一排排的大浪傾倒而下,浪尖上一個黑點載沉載浮,一忽兒如在天際,一忽兒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是厲處長!”覃越指著那個黑點,大聲向一邊的阮文孝說道。
風颳得更加猛烈了,狂風掀起巨浪無情地向礁盤襲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浪爭先恐後地互相推擠著,撞擊著,激起一陣陣毫無規律的三角浪,這是浪湧中最難捉摸最難駕馭的一種。
遠遠望去,阮文孝覺得那艘小小的汽艇就像一隻破簸籮,被大風大浪蹂躪撕扯著,忽隱忽現,讓他頭暈目眩,心生畏懼——就是在漁船上遇到八級大風,他也沒有過如此真切的、被吞噬的感覺。
這時候一個浪頭打來,推著汽艇向礁盤撞去,眼看就要四分五裂,阮文孝心驚肉跳,嘴裡不顧一切地大喊:“厲處長,小心!!”
大風中他的聲音很快消散,明知道海上的人根本聽不見他的叫喊,可是阮文孝怎麼也忍不住。
汽艇猶如奇蹟一般,一個左滿舵朝風急轉,側身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