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雅?離錚對這個名字不陌生,沈雅是玄州被譽為天才的著名精神科大夫,二十七歲就在流西獲得醫界最高獎。難道……
「我是專程來為離先生診斷的。」年輕的女子含笑立起,向離錚點頭示意。
離錚忙下樓與她握手。
鍾秘書道聲抱歉後立即上樓,心裡暗歎,老闆可真是煞費苦心,唯恐記者對他請沈雅來起疑,一併多請了好幾位大夫掩人耳目。
沈雅靜靜觀察對面的男子,雖然難掩憔悴和消瘦,但是如此出眾的氣質還是萬里挑一啊。她又怎會認不出來呢,學生時代的夢中情人、玄州第一美男……只是怎麼會和那位資政扯上關係。
「您好,據說是從戰場回來,現在還是很辛苦嗎?」
離錚點頭,他不忌疾諱醫,只是回答醫生詢問的同時,忍不住往樓上看了眼。
那個給自己當枕頭八個多小時的傢伙,身為玄州資政,在寓所中被刺,是天大的事情,應該忙得連飯都來不及吃才對,卻還請來了沈醫生。
仔細問了病情,沈雅看向面前的清瘦男子,心裡敬意叢生。見過很多戰爭歸來的病人,有幾個能這麼僅僅依靠自己的力量克服呢?眼前的男人內心真是無比強大。
「離先生,以後每週來做一次治療,慢慢會有改觀。」
離錚微皺眉,要去醫院……
「我去府上,方便嗎?」
離錚感謝,醫生做到這個地步,還能拒絕嗎?
「失眠的話,藥物確實不能多服用,很慚愧,目前為止我們做醫生的並沒有特別有效的方法。不過你最長的睡眠是多少時間?是什麼情況下完成,不妨以後都做參照。這是小竅門哦。」
離錚微微點頭表示記下了,心裡卻在琢磨,就在剛才有了八個多小時的睡眠,卻是在……
難道這也要做參照?微微苦笑了下,或者,去弄兩瓶凌臺酒,興許能睡著。
沈雅給離錚開了藥,臨走時──
「那──能不能擁抱一下?」醫生臉上微紅。
離錚微一怔,立刻意識到,對方已經認出他來,他笑笑,張開雙臂和她輕輕擁抱。
「喂──這是幹什麼?」樓上琴沁刻意壓低聲音,但明顯氣急敗壞。他好不容易處理完重要事宜,下樓卻看見這樣煞風景的一幕。
「看完病就回去!」琴沁盯著沈雅。
沈雅卻沒動氣:「資政不想知道離錚的病情?」
琴沁慢慢走下來,一邊走,一邊瞧著離錚:「他剛才睡了很久。」在他的懷裡。
離錚被他瞧著,那目光並不十分灼燙,卻緊緊地黏附,彷佛要鑽到面板裡纏在骨頭上,他只覺得一陣心悸,將視線轉開。
沈雅將兩人情形看在眼裡,意味深長地一笑,道別離去。鍾秘書一直在樓上,乖巧地沒下來,大廳裡只剩下兩個人。
氣氛曖昧。琴沁靠得越發的近,呼吸都清晰可聞。離錚知道走不掉,儘量用著一般朋友的正常口氣:「吃飯吧,很餓。」
「嗯,你要多吃點。」
琴沁剛想叫人準備,離錚卻轉進了大廳西北角的廚房,順手取了牆上的圍裙戴上:「你這兒有什麼儲備?我也只能做簡單的菜。」說話的時候特意不去看對方。
「這個圍裙是這裡做事情的大嬸戴的。」可那個傢伙戴著那麼老土的圍裙竟然還意外的可愛,彎著腰在冰箱裡檢視……琴沁覺得心裡像是長了層細軟的草。
離錚略略掃過圍裙,確實花花綠綠,但只有這一件。他沒理他,只平淡地問了句:「你吃什麼口味?」冰箱裡果蔬肉禽、各種調味品應有盡有。
「什麼都可以。」做石頭都吃。
「能吃辣嗎?」
玄州地處溼熱,菜味偏麻重辣,而琴沁出身北順名門,口味早就西化,哪裡會吃這些,但這時他卻再次點頭強調:「什麼都可以。」
冰箱一角有兩包玄州本地產的紅尖椒和花椒,大概是廚師自己吃的吧?
離錚並不是專業廚師,但是在琴沁看來,那動作便如行雲流水一般,說不出的好看。
垂著頭認真淘米、放水煮飯,洗菜,拿著菜刀細密地切,可以看到微翹的眼睫,手指修長白皙,拿刀的手很穩。
點火,熱鍋,翻炒,上盤,一會兒幾道簡單的菜式端上桌。
明明爆炒尖椒的時候空氣裡有股嗆鼻的辣味,是琴沁一向討厭的異味,可這會兒也硬生生忍住咳嗽,湊過去看,那些菜只是看著都覺得很好吃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