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里卻又很幼稚。
所以他不斷地對內褲說:“教官啊,你第一次出任務是幹什麼呢?殺人嗎?第一次殺人是什麼感覺呢?會要我們殺小孩子嗎?要是我第一次就死掉了呢?”
內褲煩不甚煩:“閉嘴!”
許胖子嚇了一跳,教官對他的威脅力一直存在,即便現在他只是一條內褲。可是過了一會兒,他又小心的,弱弱的開口:“教官,你……真的不緊張……”
內褲從沒有見過一個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的喋喋不休,在部隊的時候,當他還是一個兵的時候,他沉默寡言,因為他最好的兄弟就死在他面前,所以他用沉默來祭奠那個人。
做任務,他又是不要命的冷酷,殘暴,豁出命一樣,沒人敢跟他一個搭檔,因為他並不是在做任務,他好像就是去尋死一樣,最後大部分人都死了,新的換了舊的,就只有他還在那個營隊,所有人都很好奇他怎麼還不死呢?所有人都死了他怎麼還不死了?
然後他一直熬到退役,還活得好好的。
其實他想的很好,好好的享受一陣子,他曾經豁出命都死不了,想來是命不該絕,所以他很坦蕩的繼續享受著生活,享受著戰友給他帶來的生命。
如果最後實在厭煩了,就一瓶安眠藥結束自己。
活太久不好,真的。他對自己都說,他見過太多的人死了,然後他就產生了一種奇怪的羨慕,羨慕那些死去的人,不用孤獨的寂寞的繼續在這個世界折磨著。
部隊的領導跟他找來一個連隊的心理醫生,所有人都說他沒救了。國家一邊需要著這個有自殺傾向的精神病一邊又恨不得把他丟在精神病院養老一輩子,因為當一個人到了一種特別牛的時候,所有人都害怕他,特別是這個牛的人還是個瘋子。
然後他厭煩了,申請了退休,國家收走了他一切的權利,並且還要監視著他,害怕他病發殺人。因為這個人曾經創下了殺了一個村的人的壯舉。雖然那是任務。
他其實已經準備好了一瓶藥。在他吞下之前,他想要好好看著這個世界,然後他成為一個新兵連的教官。
那個時候,他是最正常的,就像當下的任何一個年輕人,感受著他們,學習著他們。他很愛這些人,因為臨死前,人什麼都想開了,他就想變得有血有肉一點,國家都已經放棄他了。這些人能讓他會想到以前的時光,他還是一個新兵的時候,兄弟還在他身邊為他兩肋插刀的時候,那時候,他並不是最優秀的,他甚至做什麼都是低空飛行,無視紀律,被人揍得抬不起頭。
他的兄弟是他身邊最靠得住那一顆樹,最後為他擋子彈死掉了。
其實那個人這一生為他當過許多東西,拳頭,語言,飢餓,寒冷。最後一顆子彈結束了他。
許胖子讓他看見了自己,無視紀律,體質不行,做什麼都被人瞧不起,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世,司令似乎在下一盤很大的棋,他切斷了所有許胖子和外界的任何關係,沒有人知道司令有一個兒子在部隊。
他是唯一的知情者。
司令對他說:“這是你最後一個任務,為他擋掉所有的東西。”
其實他很奇怪,既然放不下,為什麼要把這個人丟在部隊裡面,甚至荒唐到想把兒子丟進最可怕的最沒有生存希望的特種部隊裡。
他想不通就不要想,他覺得那個熊孩子絕對會在三個月後哭著鬧著要回家,誰都阻止不了,更不會去那個勞什子的部隊,那個他奉獻了半輩子的部隊。
去了也不關他的事情。
他什麼都忘記了,就吞了那瓶安眠藥。
醒來的時候就變成一條內褲。他才惶恐起來,記起活著的美好,記起他給自己定下一切美好的旅程,他原本是打算好好享受一番的,但是司令給他的任務實在是太過討厭,他想也不想就拋棄了所有的一切,直到他成為一條內褲。
說實話,他一直很奇怪,為什麼那熊孩子想要進那個部隊,雖然那個部隊是最優秀的,但是也是最不安全的,司令打好的關係,熊孩子很容易就進去了。
許胖子還在那裡嘮叨,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蹦了出來。他就像十萬個為什麼,仗著自己不能反抗,全部一下丟給自己。拉著自己強行陪著他惶恐不安。
教官有些憤怒,憑什麼要聽你那些話。他想閉了耳朵,可是不行,那些話就透過熊孩子的觸控傳到他的靈魂裡,誰叫他只是一條內褲。
許胖子還在問:“教官,你……愛過人嗎?”
但是內褲已經忍不住了:“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