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名少漠知道在他這次點頭之後，那囂張銳利的少年就這樣消失不見了，那麼即使是讓名少漠對素謙撒一輩子的謊話，他也願意。

只可惜人沒有像神一般的預見。在此後多少個日日夜夜，名少漠只能在素謙看不到的地方，獨自悔恨和哭泣。

素謙看到名少漠點了點頭，他像是不相信似地怔愣的看著名少漠，幾秒鐘之後素謙的眼睛不再那麼有神，而是緩緩的從名少漠的臉上滑落下去。

可是他這樣一來，就看到了門口的皆川。素謙的眼睛先是怔愣了一下，“你……”

皆川見素謙認出他了，有些欣喜的上前了兩步。

素謙突然開始大力掙扎，嘶啞著喉嚨衝著皆川吼道，“你別過來！別過來！滾……滾！”

那剛剛醒來的虛弱身體根本沒有那麼大力氣，但還是將名少漠和名少靈都嚇了一跳，先後按住了他的手臂，名少靈按了床頭上的按鈕，將戶田醫生叫過來。

戶田醫生給素謙打了鎮定劑，素謙的狂躁才慢慢的減弱下去，他覺得他的腦袋沉重，陷入軟綿綿的枕頭裡不願動彈，他的嘴唇還在緩緩囁嚅，“你別過來，求求你……別過來害我……和我的孩子……”

名少漠伸手溫柔的將他溢位來的眼淚輕輕拭去。他這是第一次見素謙在他的眼前哭。原來素謙也是會哭的。他怎麼就沒有發現。

素謙在鎮定劑的作用下睡著了。名少漠怔忪的看著他一會兒，然後轉身面對還站在門口發呆的皆川，“你走，素謙他並不想見到你。”

皆川低下頭，收斂了鷹一樣的眼神。他對著病床，緩緩的跪了下去。

“快走，別再出現在我們面前。”名少漠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的說。“我現在沒空理你。”

“外面的媒體，我會好好解釋的。”皆川說道，“我不會再做傷害他的事情。”

名少漠沉默的看著他說完，站起來走遠。名少漠長長的嘆了口氣，轉過臉來看著沉睡的素謙。外面的光線那麼亮，亮的他甚至都看不清素謙的臉。

“您是不是覺得現在的素素反而能更幸福一些呢？他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您和他的孫子已經離開他了。雖然他連我都都不記得……我有點、有點……”

名少漠想說有點傷心，可是他怎麼樣都說不出來。他站在青白色的青石板上，手裡捧著一束白色的花。他低下頭去看畫像上安詳笑著的女人。

“素阿姨，我會好好照顧素素的。”名少漠落寞的笑了笑，“那兩個孩子，就在天堂上，拜託您了。”

名少漠將花束輕輕放在石碑下面，默默立了一會兒，剛要離開的時候，他看到青石路的不遠處，站著一個身形瘦削的人，名少漠沒想到素謙能出現在這裡，他不知道素謙聽到了多少。

少年緊緊抿著嘴唇，眼睛盯著石碑上的黑白畫像，眼睛又轉向名少漠，“她是誰？”

“素素！？”

名少漠吃了一驚，睜開了眼睛。這裡還是醫院，還是一片白色的桌椅板凳和病床。而名少漠自己坐在靠窗戶的一個躺椅上，仰著脖子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素謙並沒有站在青石板路的盡頭指著黑白畫像問他這是誰，名少漠匆匆往病床的方向一瞥，不由的舒了口氣。

原來這只是夢。

名少漠摸了摸胸口。雖然說是一場很短暫的夢，但是那低沉的色調和言語都那麼的真實，現在醒來了，整個人淋浴在刺眼的陽光下，還覺得心有餘悸，滿身冷汗。

名少漠搖了搖頭，甩掉滿腦子亂七八糟的念頭，他站起來，走到病床旁邊，本是想用棉籤沾著水給素謙擦擦嘴唇，但是一俯身，他便屏住了呼吸。

病床上的少年，正半睜著眼睛，那細細的一條縫在遠處看不清，名少漠根本就沒有發覺，在他做惡夢的這段時間裡，素謙已經醒來了。

“素素？”

名少漠很快的就發現了不對勁。素謙對呼喚他名字的聲音一點也不敏感，依舊像是沒有聽到般的看著天花板，眼睛裡波瀾不驚，宛如一潭死水。

“素素？你醒了？”名少漠心下一驚，將手放在素謙的肩膀上，“素素？能看到我嗎？”

素謙被名少漠這麼一碰，才好像有點感知一樣，微微縮了縮肩膀，眼睛看向名少漠，很之後他微弱的嗯了一聲。

“太好了。”名少漠嘴上笑著，手卻僵硬的收了回來。他敏捷的發現，素謙在害怕他的碰觸，可是接下來他發現，不僅是害怕身體接觸，還似乎有點畏懼與少漠對話，他低下頭拒絕了和名少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