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午飯過後,在大家睡覺或看電視的時候,我把這些溼衣服,連同班裡的被子一起拿出來晾曬。為了這些東西不被人拿錯或拿走,我便成為了那個“放衣服”的人。
週末的午後,陽光耀眼,將軍營這頭威猛的鋼鐵雄獅炙烤得慵懶且睡意燻然。操場邊的籃球場空無一人。遠近各處的廣場及大路上亦是行人寥寥……訓練實在是太累了!所有的人們都趁這難得的暖日,休憩並調整,以保持更好的狀態迎接下週的殘酷訓練。
訓練是相當辛苦的,這是一個不容置疑的事實。比較而言,新兵連僅僅是由一個社會青年在儘可能的短的時間裡向軍人轉變時,被約束被管制被強迫的苦。下連後,生活上相對自由輕鬆了許多,但真正的訓練,卻是血與汗交迸的過程。
相信國人都不會忘記,不會忘記九七年中國的一個重大歷史事件——百年夢圓,香港迴歸。
六月六日,我剛剛下連的兩天後,我們師突然接到《暨定X師為駐港部隊候選師》的通知。而我們部隊,是師屬唯一的一個裝甲兵團,如果X師被選中赴港,即便是抽調,我們團必定位列其中。
這一訊息,象一顆直線落入廣島的原子彈,立馬把軍營炸開了鍋。進駐香港,那是多麼美麗而璀璨的夢啊!香江的傳說,影視四大天王的傳奇……百年來國人少有涉足,只能在電視上管窺一豹的那片土地,是怎樣的具有吸引力!所有官兵歡欣鼓舞一片沸騰,整夜整夜的睡不著,都在勾畫著美好的明天。當然,這裡面也涉及到許多負面因素,比如已婚幹部家屬問題,如果駐港實現,將面臨著長期兩地分居的事實;還有個別本該年底退役且沒有長期留在部隊打算的老兵,他們只想安穩的復原,不想折騰。
基於種種原因,上級指令封鎖訊息。在沒接到鐵定駐港的命令之前,所有幹部一律不準下山,所有官兵信件全部積存收發室,唯一的一部與外界聯絡的公用電話也從根本上切斷(九七年基本沒有手機,就連BB機都不多)。與此同時,全團二十四小時進入二級戰備狀態,在香港尚未迴歸之前,一切還是未知數,任何人都不知道屆時會發生什麼。
對於這份駐港的榮譽,我們部隊早在一年前就有所準備。從四月開訓以來,整個部隊的訓練強度已達極限,現下又收到了這樣一個通知,訓練的殘酷程度可想而知。
做為一名剛從炊事班“下來”,以前在老兵連僅僅呆了不到一個月,很多新的訓練內容從未涉足的新兵,我的日子是相當難熬的。
兩個月來,連隊的訓練進度飛速跨越,新兵連的那點資本根本不值一曬!因此,我只能站在全連的最後,望著他們遠去的塵煙,努力地奔跑追趕。
與我一起成長起來的新兵們,就連徐玉春那樣的“熊”兵,器械都已經達到了標準“直腿掏槓上”的“六練習”,並能連貫的做完整作。而我尚停滯在“四練習”的“勾勾巴巴”階段。
五公里早晚兩次雷打不動。炊事班的兩個月,我除了長胖長壯以外,體能上非但沒有進步,反而落後許多,致使每次五公里越野,我再怎麼努力,基本都是倒數幾名。
軍體拳已至第二套,我一點都不會。
還有許多新的訓練專案,比如徒步行軍;野外生存;行車實彈;四百米障礙……等等,我至今尚未涉獵,至於到底如何艱苦只能留待以後體驗……
下連後的一星期中,我跟著大部隊演練了幾天“乘車行進中射擊”和“夜間臥姿瞄準”。儘管都只是些非實彈練習,但卻讓我這個“後勤兵”真真實實嚐到了苦頭。
當裝甲車以其獨有的速度穿過山間的溝溝坎坎,在昏暗憋悶的車裡被顛的翻腸倒肚七暈八素的我們,每次出車都是渾身溼透,就跟水洗過的一樣。反覆幾次,最後等衣服幹了,一層刷白的汗鹼,往牆邊一戳,本來很柔軟的衣服直挺挺立在了牆邊……
夜間瞄準則是考驗人意志力的訓練,十分辛苦。專挑月黑星稀的夜晚,一動不動地在黑暗中緊緊盯著靶位上的一點熒光,必須全神貫注,一不留神便被睡魔奪取了清醒。總在睡與不睡間徘徊,困的滋味簡直難以形容!只有嘴是能動的,於是上下嘴唇咬得最後全部失去了知覺……
以往在新兵連和炊事班有趙凱、陸文虎及那麼多人的遷就和照顧,所以我一直驕傲地象個王子,等下了連隊參加了訓練後我才知道,其實我不過是一坨臭不可聞的大便,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下連後,我沒能回到原來的三班,也沒能去一直優先對待我的四班,而是分在了七班。原因是七班剛剛一起調走了兩個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