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還是如此破舊……
車子繼續向東,並沒走陸文虎曾經帶我走過的那條向北的路,隨著車流七折八拐,前面出現了一條長長的大橋。
過了大橋,這座在我印象中破敗落後的城市,似乎意欲改變它在我心中的形象,街邊建築明顯闊氣了不少,街道也寬闊、乾淨了許多,一派時尚繁榮的景象漸漸顯露出來。
又過了好一會,許鴻安將車子拐進了一處稍顯僻靜的巷道,行不多遠,停在了一家車行的門前。
許鴻安下來,也把我扶下車。車行裡早已奔出了一個小夥計,不言不聲地接過許鴻安手裡的鑰匙,將車開進洗車行。這時,從車行內走出一個貌似車行老闆的人,笑容可掬地與許鴻安熱情地打過招呼後,閒聊起來。
“嗬!許連長,怎麼你領來的小夥兒都跟‘小虎隊’似的?一個比一個帥氣!你看這‘一身白’穿地……嘖嘖!精神!”那個看上去有點發福很會做生意的車行老闆不住地打量著我,誇張地讚美。
“呵!是嗎?”許鴻安朝我看過一眼,露出一絲不知是不置可否的尷尬,還是不以為然的喜悅表情:“我車先放這,你樣他們好好給我擦擦,我這邊還有點事兒,一會兒過來取(讀qiu)”
“好嘞!你放心吧!”車行老闆信誓旦旦,聲音語調象極了酒樓上店小二的吆喝聲。
然後,許鴻安帶領著我走出巷子,走回到那條十分寬闊、繁華的大街,帶著我走進了一家餐廳。
時近正午,肚子很餓。然而,許鴻安帶我走進的,卻是一家地道的西餐廳。
在我的記憶裡,那是人生中第一次走進了如此氣派豪華的場所。正是飯口時間,餐廳裡錯落著一桌一桌穿著考究、舉止得體的人們在優雅地用餐,其中還有不少外國人。當金髮碧眼的侍者引領著我們走上了更加氣派,更加豪華的二樓,我緊張侷促得簡直不能自已!
那天,我第一次吃到了牛扒,和很多正宗的法國菜。
於是,我終於知道,穿著這樣一隻借來的鞋也很舒服,至於有沒有腳氣,我已經無暇多慮了。
飯後喝著一股雞糞味的苦咖啡,許鴻安問我吃得怎麼樣,我說:“很好!”然後摸著半飽、乾癟的肚子一陣尷尬。
出了餐廳,許鴻安取來了車,先到移動局買了電話卡(因為部隊戰備,電話卡被暫時沒收保管)。然後,他拿著傳說中的手機——諾基亞掌中寶(在我的印象裡,那個年代只有這一款電話,而且很貴),要了部隊專線,打回去給我請假。
這時候,我已經具備了一定的免疫能力,即便他憑空變出一架直升飛機,我也不會象開始時那樣感到驚訝了。
出了移動局,我們去了花店,許鴻安訂了老大一個花籃,接著又去商場。
在商場裡,看著許鴻安在水果攤前挑揀著那些名貴的水果,讓那個喜形於色的攤主打包的時候,我彷彿意識到了什麼,一個偷偷跑去裡面用兜裡僅有的一點錢買了些我想買的東西。
許鴻安提著漂亮精緻的果籃在人群中略有些緊張地左顧右盼,當看到我抱著兩袋骨粉出現在面前時,他粲然一笑,拿手在我頭上輕輕颳了一下。
從商場出來,再到花店,花籃已經插好。
於是,我們一路飛奔,向著醫院而去。
儘管許鴻安沒有明說,但是我已經確定這是要去看望陸文虎,因為在我買來骨粉的時候,許鴻安非常明白我的用心,而並沒說什麼,那代表了默許。
坐在車裡,我不住地回頭看向後排——那碩大圓潤的水果被保鮮膜緊勒,於果籃裡發散出璀璨的晶瑩;一朵朵嬌豔欲滴的鮮花,組合成動人心魄的美麗,散發出陣陣香氣,滿車芬芳……
那一刻,一股股別樣的暖意在心裡肆無忌憚的流淌奔湧,為了許鴻安不但沒有責怪陸文虎的莽撞,反而買了這麼多東西去看他所體現出的博大胸懷,也為了陸文虎能得到許鴻安的諒解而感到不比的欣慰。
夏日午後的風,夾纏著甜絲絲的涼爽,柔柔撫慰。陽光亮閃閃從車窗照進,溫暖無限。
陸文虎現在怎麼樣了呢?躺在病床上一定很孤寂,他那麼好動的性格,能躺得住嗎?醫院裡不讓喝酒,他能受得了嗎?還有那個護理他的老兵,能把他“伺候”好嗎?要知道,平時他可是連牙膏都是我給擠好的呢……
一路上思潮滾滾,起伏難平,抱著兩袋骨粉一句話也不說,自顧自心頭鹿撞地興奮著。而當感覺快要到了的時候,心裡打起了退堂鼓,卻不想見到那隻令人討厭的狼了,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