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仲敘小時候是多麼聰明機靈,惹人疼愛,仲家誰人不把他捧在手心,誰曾想後來會出那種事?老太太至今回想,都忍不住要流淚的。
老太太一輩子沒聽過男男還能結婚過日子的話,但她還是接受了仲敘異於常人的性向,她覺得這是她的錯,她註定了命裡沒有兒子,這一切都是她強求的結果。
那時候事情剛剛爆發,仲家老爺不容仲敘,她便揚言要帶著仲敘一起去跳海,她說,她生的,她負責。
她唯一擔心的,就是仲敘老了沒人贍養,無人送終,早早存了筆豐厚的基金供仲敘養老,又要把仲家三小姐的小兒子過繼給仲敘,仲敘抵死不從,她才逐漸打消了這個念頭。
但是這一次,老太太似是真的傷心過度了,“你說,從小到大,你做什麼事我沒依著你,只是要你偶爾回個家看我一眼,都這麼難嗎?!你一去這麼久,電話都不給我打一個,你是要我死不能瞑目啊!”
仲敘不知道如何回答,愧疚之中不肯抬頭,把頭埋進被褥裡,額頭抵著老太太手背,感受到對方的瘦弱與顫抖,默默流出淚來。
老太太終是不忍心,拍了拍仲敘的背,悉心撫慰,“兒子,我知道你心裡苦,但是有什麼事,不能跟媽說的呢?”
仲敘從老太太房裡出來,眼睛仍舊是紅紅的,他怕這副模樣被自己的幾個姐姐看見,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坐了會,讓自己冷靜情緒。
仲敘閉著眼睛,深深吁了口氣,以緩解心中的煩悶。
他何嘗不知道,回來之後必定會遭遇這種局面,以至於走得越久,越提不起勇氣回來,他狠下心不跟家裡人聯絡,但卻無論如何也割捨不掉心中的牽掛,於是在得知聖楠結婚的訊息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回來了。
那個時候,當他得知嚴臻明還有三姐其實一直知道他的心意,只是不忍心揭穿他而一直幫他隱瞞著,嚴臻明也是因為害怕他輕生而一直遷就他,他再沒勇氣面對他們。而且他非常清楚,以嚴臻明的性格,絕對不會對學校裡發生的那些事善罷甘休,他不想這些事再節外生枝,唯有一走了之。
他走得那樣決絕,只是不想再成為別人的累贅,他走得那樣決絕,只是因為這裡有太多他留戀的東西,離開也是為了給自己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這幾年,他終於嘗試著做了一些自己早就應該做的事──自力更生,在獲得內心平靜的同時,也找到了一些新的希望。
仲敘回想自己這一生,何嘗不是一意孤行的一生?只顧著成全自己的感受,而沒有考慮到家人,試想當初如果沒有家人的支援,憑著他懶散的性格,又如何能在這社會立足?如果不是家人,又有誰還能如此容忍他?
仲敘一心沈浸在回憶之中,猛然聽到聲響,怕是家裡人來找他,趕忙擦了眼角站起來,誰料仔細一看,來人竟然是李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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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敘正在那裡顧自出神,聽見身後有聲響,還以為是家裡人來尋他,豈料回頭一看,卻是多年未見的,多年未見的李莫言。
對方怎麼會來這裡?仲敘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對方跟聖楠是好兄弟,聖楠的婚禮,他會出現並不奇怪。既然決定回來,免不了會遇見這些“故人”,從前的事,仲敘基本已經放下了,如今時過境遷,也實在沒必要再重新提起。
仲敘主動跟李莫言點了點頭,算是招呼。
李莫言沒有回應仲敘,而是呆呆的站在那裡,像是壓根沒意識到仲敘在跟他招呼,他在以一種深邃的、專注的、飽含深意的目光看著仲敘,那目光之中有審視,有疼惜,更多的是濃濃的眷戀,像是渴望了很久很久。
仲敘被對方看得有些難堪,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對方,五年未見,說短不短,曾經青澀、陽光的少年,早已一去不復返了,乍一看,倒有些不敢相認。
李莫言呆了好一陣,接著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我來找聖楠。”說完走上前去,在仲敘身邊的位置坐下,沒再說話,但顯然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仲敘沒料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再見到李莫言,從前的事他雖不甚在意,但也從沒想過該怎麼重新對面對方,但是對方已經坐下了,出於禮貌,他也只得跟著坐下。
李莫言雙腿叉開,大咧咧坐在那裡,但卻一直弓著腰低著頭,兩眼看著面前的地面,兩手忖在自己的大腿上,像在思考著什麼,又像正在神遊之中。半晌之後只見他顧自笑笑,轉頭看著旁邊的仲敘,不自覺的皺著眉,說了句:“你老了!”
仲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