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屋子沒有多餘的地方來安置別人的東西，當然人也不例外。

葉繭看著身後凍得有些發抖的人，面無表情。他什麼也不問，只說“洗完就去睡吧”，沈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好。”

睡覺時，葉繭有些不自在，他不想和沈凡一張床，但屋裡只有一張床，大冬天的誰睡沙發都不合適，於是只好招呼沈凡過來睡。沈凡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慢騰騰地爬上床，等著葉繭過來。

葉繭熄了燈，走過去鑽進被窩裡有些發冷，一旁的沈凡伸手把他摟進了懷裡，葉繭沒有掙扎，只是在黑夜中睜著眼睛，他睡不著。

沈凡摟著他也是一動不動。

他閉著眼睛，聞著身邊人熟悉的味道，有種失而復得的歸屬感

。

兩年，兩年的分別，我終於找到你了。葉繭。

兩年前的葉繭，沈凡記得。剛畢業的大學生，對未來充滿了希望，總是在他面前笑呵呵的，然後小心翼翼卻又帶著竊喜地說著“哥，你來了。”他不瞭解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或者說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去了解。這樣的一個人於他的生命本就沒有意義。

尤其是在沈凡的父親和葉繭的母親一起出車禍去世後。

他對葉繭，就只剩下責任。

他供他讀完了大學四年，卻也在大學四年裡一次都沒有去他的學校看過他。

沈凡躺在被窩裡想這些陳年往事，而葉繭也在他身邊躺著，觸手可及。

他按下心裡的騷動，對自己說，不急，慢慢來。

翌日兩人都是在大年初一的鞭炮聲中醒來的。葉繭看著身旁的沈凡，有些不習慣，但他很快就自我調節過來，繼續把頭埋進被窩裡，睡了去。

沈凡笑了笑，卻再也睡不著。

也許是因為外邊太吵了，他嘆了口氣，起身。

身邊一涼，葉繭愣了愣，把頭從被窩裡伸了出來。

一個人在小鎮上過著舉目無親的日子，葉繭的大年初一不用擺攤，只需要睡懶覺睡到天昏地老。餓了就起來弄點東西吃，然後繼續睡。有時候想想作為一個年輕人，這樣的生活未免太頹廢了。可他無所謂，他孑然一身。

日子想怎麼過就怎麼過。

但今年明顯不一樣了。沈凡的突然到來讓葉繭慌了手腳，本來好好的懶覺也睡不著了，豎著耳朵聽著客廳的動靜，想知道沈凡在幹嘛。聽到沈凡走了過來後又連忙窩進被子裡，一動不動。

沈凡出聲，說道：“我煮好早餐了，什麼時候起來吃？”

沈凡躲在被窩裡眨了眨眼睛。

沒有回應。

快到中午十二點了，一直坐在客廳看電視的沈凡又起來敲了葉繭的房門，叫他還是不應，於是走上前去掀開葉繭的被子，葉繭嚇了一跳，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在他心裡終究對這個哥哥有些懼怕的，只見他往牆腳不自覺地縮了縮。

沈凡無奈地走上前去，怕葉繭凍著，拿著放在一旁的衣服扔給他，“快穿上。”

葉繭也覺得有些冷，只好窸窸窣窣地穿好衣服

，不情不願地起床。

沈凡下了麵條。因為在葉繭的冰箱裡除了餃子就是麵條，他躇著待會出去買點菜回來，畢竟是大年初一，不能太寒酸。

葉繭卻不領情，說著太麻煩，不想去。

沈凡要他在家等著，他去買。

葉繭點點頭，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

☆、第二章

第二章

沈凡在外面逛了很久才回來，大年初一，大街上一片清冷，行人不多，所以更別提買菜的了。走到菜市場，走了好幾圈才終於看到一個賣土雞的。於是沈凡拎了一隻雞和一些蔬菜回去。葉繭看著他進門的樣子，有些不可思議。

沒有想到沈凡居然也有這麼市井的一面。一向西裝領帶高高在上的他現在正蹲在廚房裡殺一隻雞，聽到雞的慘叫後，葉繭終於耐著性子走進了廚房。

見到沈凡手忙腳亂的樣子，葉繭莫名有些心情好。

蹲□來，問道：“你可以嗎？”

沈凡搖搖頭，表示不行。葉繭伸手拿過被沈凡抹了脖子的雞，對著放在地上的小碗，開始放血。沈凡在一邊看著，也不走開。葉繭把雞放在熱水裡燙了燙，對著沈凡說道：“我要拔毛了，你去客廳吧。”

沈凡只是點點頭，卻沒有動。“我看你怎麼弄，以後弄給你吃。”

葉繭手一顫，終究是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