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遠別想逃開我”說得讓他自己都感到心驚……並不是驚於話的內容,而是驚訝自己就這樣不假思索地說了出來。原本已是想得很好,嚐嚐譚嘯的滋味,得到他掌握的資料後再幹淨利落地把他除掉。可是怎樣也沒有料到,一切竟已在不知不覺中變得面目全非。
他的堅韌;他的睿智;他的傲然,甚至……他的冷漠,令人如此痛恨又如此眷戀。譚嘯的魅力像誘人的罌粟,讓人明知危險卻又忍不住去採摘。
不經意的心動,不自覺的深陷,自己犯了什麼樣的錯誤?
他佟天海縱橫商場黑道未逢敵手,看盡風花雪月遊遍芳叢,這世間,為何還有這樣一個人,可以擊敗,可以囚禁,卻絕不臣服;是他的敵人,是他的仇人,卻不會是,他的愛人……這讓他如何平靜又怎能甘心!
那抹苦澀的笑,隱隱有些殘忍起來。凌厲的眉峰挑了挑,佟天海起身向樓上走去。
“Ray,結果如何?”佟天海問得沉靜。
年輕的醫生遞過手中的報告,神色並不輕鬆:“你自己看看吧。”
凝神看著紙上的字,佟天海眉頭輕皺。作為一個律師,譚嘯知道的實在太多了。一些交易的內幕,一些被隱匿的行為,連Aquamarine與政府上層的某些關係……他都略知一二儘管缺少很多實質性的證據,但假以時日,這必將成為Aquamarine一個致命的隱患。
Jones凝重地看著尚在催眠中的人:“他的意志力真是強得匪夷所思。他一直在抗拒著催眠狀態,所以我不得不用了一劑重藥。”
佟天海放下報告,眼睛亮得異常:“Ray,他現在可以接受心理暗示嗎?”
“我想……”Jones稍一猶疑,隨即點點頭,“應該是可以的。”
“很好。”佟天海笑容詭異,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躺在床上的人。譚嘯臉色蒼白,汗水細密地滲出,打溼額前得碎髮;眉頭微蹙,緊閉的長睫不安穩地輕顫,像是極力擺脫什麼東西的糾纏。
佟天海輕撫上譚嘯面頰,抹去額上的汗,細細的勾勒著他細緻的眉眼,看著那清秀的眉目泛起層層水光,晶瑩瑩地閃著,靈動而豔麗,無比誘惑。
胸膛裡的某處不安地躁動,一股危險的執念前所未有地膨脹,烈烈地焚燒著佟天海的心志。就算是不擇手段又何妨,他想要的東西,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佟天海灣下腰,雙手扶著床沿,使自己的臉與譚嘯相距不過一尺:“告訴我,譚嘯,使你覺得最快樂的事是什麼?”
譚嘯毫不遲疑地回答,聲音帶著一種催眠後的無機質的平靜:“是我和雪依訂婚。那天她穿著紅色的旗袍穿梭於人群中,笑靨如花,驚人的美麗……”稍稍一頓,他又說道,“大二那年的一個夏夜,我和雪依在海邊,躺在沙灘上,聽潮水的聲音,看天上的星星。海灘上只有我們。她靠在我懷裡。天幕罩在我們身上,低得似乎觸手可及。那時,彷彿一天一地和滿天星辰,都只屬於我們……”
“好了。”佟天海不自然地打斷譚嘯的敘述,不想再繼續這個試探的話題。看慣了譚嘯的冷,很難把他和感情聯絡在一起。罕見的吐露真心,卻又是和別的女人的甜蜜回憶。佟天海倍覺鬱悶:
“那麼,你在乎的又是什麼?”
“秦雪依。”
又是這個女人!又是如此乾脆的回答!佟天海不由自主地握緊拳頭。
幸而譚嘯又繼續道:“還有,我的雙親,她的媽媽;我也在乎能否完成她的心願,在乎能不能為她報仇……”譚嘯的語速緩下來,似乎在思索什麼,“或許,我還在乎一個……一直纏著我不放的男人……”
佟天海的心跳立時加快了幾拍,手心不知何時竟沁出了汗。
“我的同事,林飛羽。”
意料之外的答案讓床前的人霎時白了臉。佟天海霍地一下直起腰身,極力剋制著自己不用雙手扼住那漂亮的脖頸。壓抑的怒火連幾米外的Jones都清晰的感覺到。
臉色由白轉為鐵青,佟天海怒極反笑:“很好,我再問你,你愛的人是誰?”
仍是沒有片刻猶豫:“秦雪依。”
佟天海從不知道一個女人的名字居然可以如此刺耳。儘管已有心理準備,握著床頭得手指節還是泛起了青白色。
他俯下身,嘴唇與譚嘯的耳朵不過幾厘米的距離:“聽著,譚嘯,從現在起,你愛的人不再是秦雪依,而是我……佟、天、海!”
“佟天海?”尾音微微上揚,帶著不確定的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