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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絞緊,打結,再透視,再縫針。

泰雅象個乖乖的孩子,安靜地躺在那裡,如果不是感到腿上一陣松、一陣緊的撕扯,也沒有看到汗水漸漸溼透了蓋在他臉上的單布,似乎一點沒有理由相信他真的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他並沒有自動止痛的特殊的神經構造,也許,只是比較習慣於忍受。

虧了為康一雙巧手,終於順利地做完了手術。我請他先走,讓我留下來收拾東西,也是為了能和泰雅獨處一會兒。

我掀掉單布,看著泰雅仍然緊閉的雙眼。

“好點了嗎?請你不要謝我。我沒資格接受你的感謝。畢竟,這是我乾的。我只不過是在試著彌補。呼吸還是不要太深,2星期才能初步癒合。”

他點點頭沒說話。

“你怎麼想起到醫院來找我的?”

“你的手機號碼。我有點聽說SHINGO的事。”

對,我只可能從他這裡弄到泰雅的手機號碼。我怎麼沒想到呢?

靜默了片刻。一時間,有太多的話要說,你為什麼要去幹這種事?幹了多久了?打算什麼時候才住手?怎麼不怕警察再來糾纏…但是全部擠在喉嚨口,沒有一句能搶到通路出來。最後,我終於問出口的,竟然是:“這幾天,想我嗎?”

他輕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每一次呼吸,都會想到你。”

要是這話出自戀人滾燙的情書,該讓多少情人深沐愛河,感動落淚。而無聲地爬上我的臉的,是浸透悔恨的淚水。過了好一會兒,我才能控制住顫抖的喉嚨,用哽咽的聲音,吐出最後的希望:“我請求你原諒,你也請求我原諒吧。”

他睜開了眼睛,但是沒有望我,而是不知聚焦在遙遠的空間的哪一點。他平靜的聲音再次響起:“如果總是需要別人原諒才能活著,日子怎麼過得下去?無論你是否原諒,生活總是按照自己的腳步前進。”

“可是你…你就不能…為什麼,為什麼你非得那樣…”

“謝謝你。”

“我說過不要謝我!”

“可我還是要謝謝你。我說過,生活有它自己的節奏。你現在不明白,將來總會明白的。”

“我會嗎?這世上讓我不明白的事太多了,其中很多靠我自己去領悟,也許永遠也不能明白。給我一個明白的答覆吧。很容易的呀,動動嘴就行了。如果大家都坦誠相愛,生活不是會容易很多嗎?世上不是會少很多紛爭嗎?”

“坦誠相愛,說起來太容易做起來太難的事。”他的目光轉向我,但是我還是覺得他離我很遠很遠,“不如從容易的開始做起。比如說,從裝做不認識我開始,慢慢把我忘掉。我們本來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分別處於光明和黑暗的空間裡,只不過意外的原因,讓空間扭曲了,才會偶爾交匯到一起。最後總會分開的,這是客觀的規律。所以,現在開始,忘掉我吧。”

冰冷,慢慢爬上我的雙腳,從腿向上升,一直竄到胸口,讓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你說過,”我喃喃地說,“不能拒絕我的原因,是因為…”

“那明擺著是開玩笑。”

“不會的!你騙我!你騙你自己!我們不是面對面地在一起嗎?我們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嗎?哪有什麼見鬼的光明、黑暗之分?”

“光明中的人看不見黑暗,以為那就是世界無限遠的邊界。只有到了黑暗中反望光明世界,才會看到無形的不可逾越的界限。”

“不可能的,這世上沒有人不能征服的疆界。”

“地理上沒有,社會上有。我知道,因為我已經在黑暗中,永遠沒有寧靜的夜晚,永遠沒有安睡的床鋪。自己一步走錯踏進這泥沼,在徹底腐爛以前沒有機會結束。”

“會有的,不要這麼悲觀呀。我們在一起不是生活得很好麼?你會看見光明的,因為…”我猛吸了一口氣,給自己勇氣,順便企圖把寒冷的感覺從身體裡硬擠出去,“因為我愛你。”

他重新合上眼睛,留給我一張沒有表情的臉。

寒冷,再次聚攏,向我襲來。我最後問了一句,聲音由於絕望而乾澀得超乎想象:“難道你不愛我嗎?”

“我說過我愛你嗎?”停了一會兒,用低低的然而足夠我聽見的聲音說:“變態。”

冰冷,壓抑在我胸中,把希望凍碎的冰冷,把熱血凝結的冰冷,使我窒息眩暈,最終連我的喉舌也凍結起來,說出的話語是那樣平淡單調:“傷口是細膠布粘的,不用拆線,7天以後撕掉。在此以前不要碰水。回去好好休息,如果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