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省省了吧。”他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粗聲粗氣地說,“還要問什麼?問我有沒有痛經?你是婚姻指導大師啊?說人家變態,自己才變態!”
“我…我不…不是…”
“不是什麼?不是婚姻指導還是不是變態?我看你也夠變態的。”
“我怎…怎麼…”
“刨根挖底也是變態!你說,你問那麼多幹嘛?”
“我…我只是想治好…”
“你有腦子沒有?什麼治好不治好的?你要把我治到多少好?讓我再碰到豬趴在身上的時候會有快感?變態!”
我無言了。內外婦兒的教科書無一例外只告訴你什麼疾病是什麼症狀,會有什麼樣的變化,應該怎樣治療,但是卻沒有告訴你為什麼每一種疾病和症狀一定要治療,要治療到什麼程度才算合理。這樣教育出來的學生只會按照書本的要求去分析所有病人應該得到的治療,至於這種治療是否適合病人的社會情況,卻全然不關心。所以我們常常做這樣的事:詳細按照最適治療的原則維持一個植物人的迴圈和呼吸,讓他的家庭受累,讓他不能體面安詳地離開卻不問為什麼一定要維持。或是告訴一個有糖尿病、心肌梗塞和高血脂的下崗工人為了讓他5年之內再次心肌梗塞的機會降低50%,每天至少需要花費40元藥費,如果他表示可能不能承受並且問有沒有其他方法,就把他丟在一邊讓他自己去傷透腦筋,而懶於告訴他機會只是從5%減少到2。5%。我現在才發現剛才自己說的話多麼荒謬多麼可笑,簡直是對泰雅的侮辱。儘管我受了那麼多年的正規教育,其實還是非常無知。
我結結巴巴地解釋,說明腹痛是涉及多個器官多個系統多種疾病的普遍症狀,詳細瞭解其發病時的情況和伴發症狀有利於明確診斷,而有效的治療和預後的正確判斷必需以明確診斷為基礎。目前泰雅的腹痛屬於診斷不清,治療不規則,將來會怎樣則完全不知道的混亂狀態。如果不能盡心盡力盡到自己的職責,我心裡怎麼能過得去?
泰雅靜靜地聽著,最後大概終於被我說服,告訴我開始只有被凌辱時會腹痛,但後來勞累、工作不順利的時候也會有,只是程度輕得多。在日本也看過專科醫生,開始被懷疑為慢性痢疾,做過細菌培養又說不是,甚至做過一次腸鏡,也沒發現什麼。我注意到做腸鏡並不誘發他的腹痛。
我非常想知道的還有一個問題,肯定也會再次撕裂他的舊傷,流出新鮮的血,但也許有助於治癒他的腹痛。猶豫許久,終於問出口:“那你在‘那個’的時候還有什麼感覺?會想些什麼?”
“你翻個身好不好?一直往這邊睡脖子都歪掉。”
“啊,什麼?嗯,那好吧。”我翻過身,接著感覺泰雅也翻過來,他先是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後來又放在我背後,似乎很難找到一個舒適的位置,最後採用了和我剛才一樣的姿勢。現在輪到他抱著我了。然而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忍耐了一會兒,我按奈不住,開口又欲止,最後只吐出兩個字:“泰雅?”
“知道了。你這麼變態我也只好跟著你變態。”又停了幾十秒鐘,他終於再次開口,“我把他當作豬。”
“豬?為什麼?因為他很胖?”
“不全是。”
“那又是為什麼?”
“有一次在他一處公寓的床上,你知道,就是那種天花板和床架上帶鏡子的。”
“哦。”
“‘哦’什麼?你見識過這種床?”
“沒有啊。”
“那你‘哦’什麼?”
“我只是說我能想象得出來。”
“你沒事就想象這種東西?你也蠻會瞎想的嘛。”
“不是你說有那麼一張床嗎?不要回避好不好?剛才說到一半,說下去,說下去呀。”
“吶,那天我躺著,正好看到鏡子裡他在我身上拱來拱去的樣子,非常象豬,以後我就把他當作豬。想到一頭豬在鋪著繡花亞麻床單的床上拱來拱去,結果笑出來。”
“老天,你怎麼會這樣的。他發現了嗎?”
“發現,當然發現了。有那麼多鏡子就是為了一直看到我的表情。”
“他是不是更興奮?那你豈不是要吃更多苦頭?”
“才不是呢。看到我哭,或者害怕、痛苦的樣子他才會更興奮。”
我暗罵“變態”,然後又問:“那時候如果你不笑的話是什麼表情?”
“那就沒有表情。”
“那頭豬沒有要求你裝出快感高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