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失去了十幾年的智商。”
楚雲舒啞然失笑。
“聽說你最近睡眠質量很差。”
果然。
“聽說?”
“你的助理說,你最近開始服用安眠藥;尹小姐說,你晚上頻頻做夢;還有,”他忽然撐著辦公桌,俯□,用冰涼滑膩的手指撫摸著我的眼角,“這樣濃重的黑眼圈,我想不注意都難。”
我微微偏過頭。不著痕跡地拒絕他的愛撫。
他果然在我身邊安插了不少人。
不論是助理,還是尹妃色。
雖然知道楚雲舒絕不會害我,可臥榻之上,呼吸之間都存在著他的眼線,這種無孔不入的監視讓我非常難堪。
略微不快,卻還是不想跟他翻臉。這個時候得罪這麼一個強援是不明智的。
從少年時代起,我,尹妃色和楚雲舒三個就玩得特別好。因為我們知道,只有我們彼此才不會互相背叛。
我還需要他重整河山,他也需要我——只有留著一半楚家血統的我坐穩了程家繼承人的位置,他這個楚家繼承人才能繼續保持在十二家族中的地位。
“我只是關心你。他們也都是關心你。”一眼就看出了我在想什麼。他笑眯眯地摸了摸我的腦袋。
我皺了皺眉。忽然覺得非常不習慣他的觸碰。
……就好像是我一直以來都習慣了另外一個人的撫摸似的。
楚雲舒並不介意我的抗拒。他笑道:“告訴我,你都夢見什麼了,把你嚇成那個樣子。”
我緩緩閉上眼睛,回憶著近來的夢。
夢見什麼?夢見一個男人。
這個人,跟我一起被城管追趕得瘋跑,跟我一起躲在橋洞下瑟瑟發抖,跟我一起躺在破舊的陽臺上曬太陽。
都是一些瑣碎而又細小的片段,甚至鮮少有對白。
我記不得他的臉,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覺得彷彿是相愛依舊的戀人,單單是看著他,就覺得非常安心。
可偏偏不知為何,我潛意識裡就是抗拒著把真相說出來。
就好像,他只是屬於我自己的秘密。內心深處,最隱秘,最溫暖的秘密。
“沒什麼,或許最近累到了吧。”我故作輕鬆地說。
任何敷衍和欺騙都不可能逃過楚雲舒的眼睛。他並不追究。只是定定地看著我。然後莞爾一笑:“沒關係。我可以等到你想開口的時候。不過……”他頓了頓,瘦削的臉頰上,笑容像陽光穿透的彩虹一樣消弭無蹤,“你也知道,記憶清洗劑1·0版終歸只是試驗品。到底有沒有後遺症……還很難說。如果有什麼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訴我。”
我抬眼,正對上楚雲舒的眼神。
陰鷙而又嚴酷的目光直直地盯緊我的眼眶,冷漠如我,也不免膽寒。
“程驍。”他清了清嗓子,用不同以往的寡淡的聲音說,“我們現在是一跳繩子上的螞蚱。我們已經把程驕逼上絕路了,你順利繼承了程家還好,如果他翻盤,我們全部都會……”
他嘴唇抖了抖,沒有再說下去。可慘白的臉色已經出賣了他。
我的心瞬間涼到底。
是的,我們已經贏了。
可是那又如何,程驕沒有死。
不管他現在被逼的如何落魄,沒有死,就還是有機會。
正如我瘋了十年,他穩坐了十年程家少爺的位置,可是一旦我醒來,他的安逸就瞬間灰飛煙滅。
不需要再去責怪母親和楚雲舒做事不乾淨,斬草不除根。他們只會比我更想讓他死。畢竟,程驕至於我,不過是個象形符號般的弟弟,對於他們而言,他確是個才狼虎豹版的、正正撕咬了十年的對手。正如他對療養院中的我幾次三番下手一樣,我相信我的母親在要他小命這件事上,也無所不用其極。
十年都未曾得手,不過是因為,真正護著程驕的,不是本來打算和他聯姻的秦家,而是我父親。
父親或許像培養一個繼承人一樣培養我,但是,卻像愛一個真正的兒子一樣愛著他。更何況,楚家對程家幾代的滲透,勢力已經觸及程家的核心,父親就是再昏聵,也不會放任楚家繼續控制程家下去。
而我,一個留著楚家血液的繼承人,在他眼中不啻於一枚定時炸彈。
所以,他才迫不及待地把我送進瘋人院,迫不及待地把程驕接回程家。
——甚至,我為什麼會忽然瘋掉,是不是有心人推動,也是個未知的謎題。想到這裡,我不禁感到徹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