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也不像文也會做的事,他是個放不下自己過去所犯的錯,因此而不停虐待自己的人。即使一次又一次的欺騙他,對他做出殘忍的事,只要對他稍微好一點,他就沒辦法憎恨,接下來還是會選擇相信的天真男人。儘管是他討厭至極的人,一聽到那人身負的過去陰影,他依然會張開手臂擁抱。
桂木文也就是這麼一個可愛的人。
光憲無法相信這樣的桂木文也會對一名女性做那麼殘忍的事。
踏入家門,他一眼就看到在角落整理行李的背影。
“你在幹什麼?”
文也沒有回答,手迅速地合起裝滿的行李箱。
“文也,我在問你話——”
“你不要碰我!”他大喊,阻止光憲對他伸出的手再靠近。“……我要離開。”
“你在胡說什麼?”光憲怒不可遏。“你搞了一堆爛攤子,拍拍屁股就想走人嗎?”
“……那堆爛攤子是你自己種下的,天川光憲,我只是幫你整理罷了,現在只要我一消失,你的世界就清靜了。”
“你說走就走?你以為我這裡是旅館?”
“不然你想要我怎樣——”
“你看著我說話!”光憲不等他說完,把他拉向面對自己,看到眼眶泛紅的文也。
文也怒著一雙眼瞪他,好似在瞪一個恨之入骨的人。光憲彷彿能聽到他恨得咬緊牙根的聲音。
“說要走隨時歡迎的人是你,天川光憲。”冰冷的聲音說著。“現在我走了,你也輕鬆很多不是嗎?”
“輕鬆?你對百合子說出我們之間的事,叫我怎麼輕鬆得下來!”
“難道那不是事實嗎?”他嘲笑道。“我的確是被你強暴的沒錯啊,而且我還給她看身上的證據,她想不信也難!”
“你……!”
光憲怒得發抖,揚起手朝他揮下,在他臉頰上留下火紅的掌印。
文也終於無法忍受地流下眼淚,但沒有還手。
還手又能如何?類似的打架也發生過無數次,他沒一次贏過,而且就算贏了也無法改變情況——他至始至終都被光憲玩弄,如今只剩下殘敗不堪的身心,就算花費一生也無法痊癒。
他給光憲的是自己最脆弱的部分,一個連他自己都不敢正視的心靈和情感,結果卻被光憲狠狠踩在腳下,踐踏得無以覆加。
他撫著滾燙的臉頰,如惡鬼般的雙眼憤恨地瞪著光憲,可眼淚卻不合作地奪眶而出,在襯衫上留下一點點的斑痕,呼吸聲轉為粗重的喘息。
出手也沒用,乾脆靜悄悄地拿起包袱走人,從此毫無牽連——雖然這麼告誡自己,可是身體不聽頭腦使喚地撲向他,發出如同野獸的嘶吼,用盡全力還擊。
那是猶如生死攸關的鬥毆,比第一次的更加劇烈。那次光憲靠體力得勝,不過這回沒那麼輕鬆。文也在自己的調養下變得健康,更有力氣,不是輕易就可壓制得住的。剛開始的他還刻意避開要害,和文也糾纏,結果發現局勢對自己不利,不得已只好使出全力去防備、攻擊。忽然,光憲的手撞到窗戶,被破碎的玻璃割得皮開肉綻。文也嚇得分了心,停止動作,被光憲有機可乘地打倒在地。
他間不容髮地壓制住文也,受傷的右手按住他整張臉孔,痛得文也發出喊叫,不停掙扎。
“你根本不是貓。”光憲喘著氣說。“你是張牙舞爪的小豹。”
而且是隻失去雙親,為求生存,唯有把自己變得兇殘無比的小豹。
“你把凡是靠近你的人都傷得體無完膚,沒發現到與此同時也傷害了自己,而且比對方傷得更嚴重。你希望被人疼愛,卻又害怕這份愛會有結束的一天,所以選擇破壞、逃走。你覺世界待你不公平,因此憤世,但沒想過當你不付出的時候,如何得到他人的禮遇?”
紅色的鮮血順著手臂緩緩流下,沾染在文也的臉上,令他呆怔。
“桂木文也,你就是這麼一個平凡人。”頭腦逐漸變得模糊,但光憲依舊不放開手,害怕文會再次襲擊,更害怕他會就此跑掉,從此消失。“在這世上多的是像你這種人,你卻不願看開,只曉得鑽進自己的象牙塔自舔傷口。桂木文也,你以為你這樣可以生存多久?”
這時代在創造出無數自閉者的同時,也給了他們一個不結群就無法生存的社會。
他們必須依靠他人,也背叛他人。扶持他人,也踐踏他人,在這被病毒腐蝕得千瘡百孔的世界尋得一個屬於自己的棲身之所。
“既然你找不到屬於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