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和公司負責。今天在和Sean開會,他頻繁地出神,根本無心工作。只
要想到鍾皓天如若真的癌症復發,那麼很有可能……
他不想多想,也不敢多想。他知道一個人在醫院的滋味,他更能想象
得到如果真的復發了,那個一直以來怕麻煩人、又故作堅強的鐘皓天會默
默在醫院獨自接受放療。在來上海前,在母親去世後,他不就這樣過來的
嗎?當時,一定就像今天一樣,沒任何人問候他一句,沒任何人關心他的
生死。如果他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可能連一絲痕跡都沒有。想到此,陸勵
成竟然心像灌了鉛的球體,墜入深淵。那雙溫和又烏黑的眼睛,藏了多少
傷痛與不安。可能也就是他這份隱忍和堅強,讓他不可自拔地喜歡上了這
個人。他已經失去了親人,如果孩子去了廈門,他連基本的精神寄託都將會失去。
煙燃燒、蔓延,嫋嫋青煙在黑暗中升騰。無力靠在辦公椅上,陸勵成
從未如此疲憊。雨,依舊下著。緊閉雙眼的他,細細聽著這上海夜晚獨特
的樂曲。忽然,他睜開雙眼,眼神不再混沌,而是前所未有的清明。拿起
手邊的電話,撥通了美國總部。
※ ※ ※ ※ ※
渾渾噩噩過了一整天,鍾皓天終於累得窩進被窩開始犯困。他想了許
多,卻又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麼。這次若復發,孩子肯定是不能
留在身邊了。本想麻煩Ian帶孩子來看看自己,卻想著Ian事務所也在忙得
不可開交,他這個病號什麼都幫不上還給人家添亂。再者,醫院空氣差,
孩子來很怕又染上病。其實不看也罷,免得捨不得。想到兒子,憋了許久
的鐘皓天,在被窩裡慢慢流出行很淡的淚水。他實在沒辦法,只能為了孩
子麻煩陸勵成到時候把孩子託付給夏家了。
他想過死亡,就在漫長的夜晚。他明白放療只是控制癌細胞,復發
意味著什麼他比誰都清楚。那種吞沒一切的絕望,像冰涼的海水灌入他的
五臟六腑。也許在停止心跳的那刻,他的身邊什麼都沒有。一旦確認,他
已經想好將自己微薄的財產都留給安安。只能對不起長期收留自己的Ian
了,無法為對方繼續工作下去。若控制不住病情發展,他準備放棄治療。
這些錢雖然不多,可足夠讓安安支付學費到高中。他知道夏家比他有錢,
會很好照顧孩子。可是,作為父親,他只是想把自己僅有的東西留給孩
子。比起死亡,他更害怕那種沒有盡頭的孤獨,他不願去想象,自己離開
這個世界的時候,是怎麼樣的場景。
閉著眼睛,慢慢進入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