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沐風抱著一堆檔案回來,穿著皮靴踩在地毯上,一步不停地上樓。林暮禽不得不叫住他:“沐風,程媛媛有沒有找過你?她為難你了嗎?”
何沐風大幅度地點點頭:“她為難我了,她把咖啡潑在我頭上,還罵我是賤貨之類的,太多詞彙了我記不住。”他揚起臉看林暮禽:“怎麼樣啊,林暮禽,你要替我報仇?打她一頓,或者乾脆一點,殺了她?”何沐風大笑著上樓。
何沐風決定用事業上的成功彌補自己感情上的創傷,他加班加點地工作,連上司都關照他不要為了工作太拼命。正當何沐風以為自己很快能迎來事業上的嘉獎時,他收到了辭退信。
何沐風這次真的太生氣了,他在主編辦公室大吵了半個小時,哦,這次是他單方面吵主編,他是學中文的,腦子裡自然有許多高妙文雅又惡毒的詞語,最後主編毫無招架之力,幾乎要報警了,何沐風才惡狠狠摔門,收拾自己的東西,瀟灑地走人。
何沐風不知道失戀和失業,哪個更打擊他,但現在他腦子裡反反覆覆只有一句話:“我不想活了。”
林暮禽晚上回到家裡,一眼看到縮在沙發上的何沐風,他幾乎反射性後退一步。他現在很怕何沐風,何沐風每次看到他,要麼冷嘲熱諷要麼冷眼相視。林暮禽對他真是又愛又恨。
猶豫了一下,林暮禽走過去坐在他身邊,等著被他蹬到一邊。然而何沐風雙手抱膝,腦袋深深地縮在毛衣領子裡,全身都籠罩在烏雲當中。
“你,沒事吧?”林暮禽關切地湊近他,試圖看到他的臉。
何沐風在毛衣裡悵然地嘆了一口氣。
“要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會舒服一些。”林暮禽扮作知心哥哥。同時雙手抓住膝蓋,防止自己會控制不住地去抱他。
過了很久,就在林暮禽以為他睡著的時候,何沐風輕輕說:“我小的時候,長得很可愛,爸媽、親戚和鄰居都喜歡我。家裡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是我先挑,然後才給哥哥姐姐。我爸希望把我培養成外交官,媽媽則希望我成為電影明星。他們請了很多老師培養我。不過我不怎麼爭氣,從小學習就不好,身上也沒有老爸希望的優雅從容的氣質。哥哥很厲害,十九歲時考上麻省理工學院,現在是國內一流的工程師,姐姐考上的是國內的重點大學,畢業之後是一名律師,現在已經是律所的合夥人了。我就只考上了一所二流大學,學的還是中文,學習也不好,英語四級考了兩次才透過,英語六級……”
何沐風抬起頭,把下巴搭在膝蓋上,兩眼看著眼前的地毯,他伸出手指小聲數了一下,哭喪著臉說:“考了五次,畢業了都沒有透過。”他臉色愁苦,幾乎成了一隻苦瓜。
“快畢業的時候跟家裡人出櫃,爸媽氣壞了。這是我心裡最難受的時候,我知道他們心裡一定對我失望極了。我不但沒有成為他們的榮耀,還讓他們一把年紀成為親戚鄰居的笑柄。”
何沐風眼睫毛一眨,眼淚簌簌落下來,滾落在地毯上,他抽泣了一聲,繼續說:“那個時候,我跟他們慪氣,一個人來這個城市打工。爸媽當時氣成那樣,過後還跟我打電話,問我錢夠不夠,有沒有被人欺負……後來我就找到了雜誌社的工作。”
何沐風眼淚汪汪地笑起來,真正的梨花帶雨:“這個工作很不錯,雖然工資不高,但是能接觸到出版界很多著名的前輩,學到很多東西,上升空間很大,同事們也很友好。而且這最起碼也能證明,雖然我是個廢柴,但也是有一些價值的。”
他把頭埋在膝蓋上,鬱悶地說:“我覺得我做得很好了,結果主編還是不滿意。唉,我簡直是一個廢物,就算哪天我去當牛郎,肯定也會因為業務不熟練被開除的。”
林暮禽剛才還在竊喜能夠近距離靠近何沐風,現在被他最後一句話狠狠刺激到了。他想何沐風如果真得混不下去去當牛郎的話,自己只好一輩子當他唯一的客人,並且好好訓練他的業務素質。
何沐風傾訴完畢,穿上拖鞋準備上樓,林暮禽忽然叫住他:“你別難過,我讓那家雜誌社的主編明天早上來請你回去。”
何沐風皺眉看他,然後翹起嘴角笑起來:“不,你這樣做還不夠,我現在很討厭他們,希望明天早上這家雜誌社從世界上消失。林暮禽,你去忙吧,晚安。”
林暮禽平時不看言情小說,不知道里面的男主為了女主的一句話,分分鐘就能滅掉一家上市公司,一間帝國大廈,一座繁榮城市甚至一個鼎盛國家。他知道何沐風只是在說氣話,並沒有當真。
結果第二天何沐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