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我從口袋裡摸了包煙出來,點燃了一根放進嘴裡,他微微抬了下頭,語氣中有點驚訝,說,你在抽菸?我看了眼手中的煙,輕描淡寫地說,這有什麼,我以前就會抽啊。
以前,真是個殘酷的詞語。
以前很討厭煙的味道,嗆人得很,自從看了小學某教科書上登的一幅吸菸者的肺的照片後,那坨像牛糞一般的物體讓我印象尤其深刻,自此把抽菸和自殺劃了等號,可現在,我覺得這玩意兒好處挺多的,提神,鎮痛,麻痺神經,打發無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開始了,陳旭陽也沒阻止,只說別抽太多的好,畢竟他也是老煙槍一個,我們也沒見著他有什麼三長兩短的是不?
他抿了一下嘴唇,然後淡淡地說,戒了吧,好好愛惜自己。我吐出一股白煙,說,我問你話你還沒回答呢,扯這些做什麼?
他握在一起的雙手有些緊縮,然後他說,沒什麼……家裡,出了點事兒……我也沒心思再念書了,我冷笑一聲,心想沒心思?怎麼可能?你顧鵬飛是什麼人我還不清楚?塌實又上進的標準三好生兼五好青年。
在我的咄咄逼人下,他終於說,我爸……涉嫌一樁鉅額的貪汙案……在案子了結之前,公司的資產全部被凍結……做不了生意,還要賠償已經牽過的合同的違約金……已經快要倒閉了。
我等他十分艱難地說完,平靜地問,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他猶豫了一下,說,兩個月前,那次我爸去學校找我,就是因為這件事……
我猛抽了幾口煙,然後說,這和你退學有什麼關係?難道你退學就可以阻止一切發生嗎?他無奈地笑了一下,搖搖頭說,公司在負債累累,又發不起工資的狀況下,可以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蹟了……如果倒閉的話,家裡會變成什麼樣子我大概猜得到……這些錢,以後會由我一個人來還,所以還是儘快工作的好。
我將頭微微轉向一邊,沈默了很久,然後我微微咬了下嘴唇,輕輕說,要多少錢?
顧鵬飛抬起頭來望著我,似乎沒有聽清我的問題,我吐口氣,將目光直直地落在他的臉上,這是我見到他之後第一次鼓起勇氣看他的眼睛,我清晰地說,我是問你,將公司重新運作,連同還清所有的債,一共需要多少錢?
他又將頭低了下去,我知道逼他面對這個龐大的數字實在有點不道德,很久之後,我聽到一個幾乎在顫抖的聲音說,我不知道……不過……如果暫時有一百萬救急的話……
一百萬。
你把全重慶的老百姓論斤賣了差不多。
我把燃了一半的煙滅在菸灰缸裡,然後我們兩人都不說話,很久之後,換成他先打破了沈默,他說,沒關係的,我跟校長求了情,他們同意給我畢業證,我馬上就能找到工作,一切都會解決的,到時候我再回來讀研究生,不還是一樣的嗎?
我不知道他是在安慰我還是安慰自己,不過就是豬腦也知道這種想法簡直單純到愚蠢。且不說債務都是滾雪球式的,照他這種掙工資的還錢速度,怕是得還到連買裹屍布的錢都沒有。
見我皺眉,他又開口了,說,我們不說這個了行嗎,銳,你現在過得好不好?我一直很想問你,卻總是沒有機會開口……他頓了一下,又說,上次你昏倒之後,我正要送你去醫院,結果在門口遇見了陳旭陽…我就…我這樣做也許錯了……我開口打斷他,沒錯,你做對了,顧鵬飛,你一直都是對的。
我靠在椅背上,做出很放鬆的樣子,接著說,我本來還不知道怎麼跟你說呢,其實我早喜歡上他了,不過被你一直纏著脫不了身,又不好意思甩你,好不容易遇見一個機會,你又捨得這麼爽快地成全我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他看著我的眼睛,難過的說,你別這樣,蘇銳,不要再虐待自己了。
我笑了笑說,哪兒有,你在自作多情嗎,隨後我喝了一大口咖啡,放下杯子我把臉稍微湊近他,壓低聲音說,你知道嗎,其實我和他早就發生了關係,只不過我一直瞞著你,虧你戴著頂綠帽子還把我當寶貝似的寵著,想起來就好笑!
他怔怔地看著我很久,嘴裡慢慢地吐出幾個字,不……不可能的……
我哼了一聲,說,哪有不可能?我們現在同居,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
他突然吼了一聲,不要說了!我很聽話地閉了嘴,看見他眼睛裡不斷閃動的眼淚,竟然有種異樣的快感,又爽快,又心痛。
愛情已經變成了雙刃劍,曾經深深傷害過我的劍,現在已經毫不憐惜地刺穿了這個我曾經深愛的男人。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