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上的妹妹再也沒有往日的神采飛揚,他呆呆的看著病床上了無生氣的人。他抬起手想去摸摸他的臉,可是那麼多的管子讓他覺得無從下手。
他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全家人都擔心的噩夢終於還是發生了。他把手附在自己的心臟上,那裡強勁有力的跳動,為什麼在她的這個地方確實一顆不健康的心臟。媽媽有遺傳的心臟病,生下自己的時候已經嚴重創傷,可是兩年後她堅持生下妹妹,終於堅持不住沒能下了手術檯。現在她也要走了,跟媽媽一樣,為了一個愛的男人,生下孩子,然後消耗了自己的生命。
鄭嘉軒腦子裡亂哄哄的,雖然很久以前已經查出來她患有先天性心臟病,大家對她的照顧是無微不至,尤其是嚴厲的爸爸對她寵愛有加,可是終究還是沒能護她一生。那個鄭微的父親,自己只見過一次,放蕩不羈的漫畫家,他現在遊蕩在哪個城市。
不敢讓自己再想下去,他站起來握了握妹妹蒼白的手,轉身出去了。
把卓爾懷裡的孩子接過來,他對管家說:“我把鄭微帶回去。這裡有什麼情況隨時通知我。”
他眼眶紅的嚇人,卓爾擔心的看著他跟懷裡的孩子。兩人到家,誰都沒有心情去整理這些天旅遊帶回來的東西。
鄭微一直抱著鄭嘉軒不肯撒手,卓爾去廚房煮了點面,三個人默默的吃晚飯。
“鄭微,你跟卓爾叔叔在家好麼,舅舅出去一下。”
看了一眼卓爾,鄭微乖巧的點點頭,從鄭嘉軒身上爬下來,跑到卓爾身邊坐好。卓爾向他點點頭,鄭嘉軒拿起車鑰匙下樓了。
自從有了鄭微,母子兩人就搬了出來住,雖然鄭爸爸一直讓她們回家,但是鄭嘉宜執拗的要在外面租房子。那是他們的家,她跟鄭微說爸爸只是出去旅遊了,很快就會回家的。
鄭嘉軒用自己的鑰匙開了門,小小的一室一廳,房間裡鄭微的東西到處都是,對於這個不會做家務的妹妹,看起來還不太糟。開啟她的電腦,用上面的密碼登上她的MSN,果然看到那個男人的頭像在唯一的一欄中。
他噼裡啪啦的在鍵盤上打了一通,然後退出,關機。
後來的幾天他都會去醫院坐在窗戶下的椅子上,靜靜的看著床上的人。或者說他們的小時候,說他跟卓爾,說鄭微,說爸爸。
鄭嘉宜慢慢的睜開眼,看見鄭嘉軒,吃力的笑了笑。鄭嘉軒猛的驚醒過來,趕緊來到床邊,又覺得不太穩妥,小心翼翼的放輕了動作。
“你醒了。”
“嗯……你一直在那絮叨,我怎麼能……不醒。”
“我去叫醫生。”
“哥,不要。我有話要跟你說。”
回頭看著她臉上的笑容,鄭嘉軒收回了腳步。
“哥,你以後要照顧好鄭微”
。。。。。。
“哥,如果你見到他,告訴他,我不恨他。”鄭嘉軒猛地抓緊雪白的床單,心裡一陣陣的絕望。
“哥,爸爸老了,你以後多回去看看他。他以前雖然做過為難你的事,但他也是愛你的。你也不要恨他好麼。”
鄭嘉宜艱難的伸手在鄭嘉軒的臉上摸了摸,這個堅強的男人,哭了。她用盡所有力氣留給他一個最燦爛的微笑,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鄭嘉軒把頭埋在她胸前,嘴裡喃喃著不要,身體強烈的顫動,無聲而傷心欲絕的哭泣。
直到葬禮那天,那個男人都沒有出現。不知道是他沒有看到留言,還是他早已捨棄了妹妹視為珍寶的唯一的聯絡方式。鄭嘉軒看到憔悴的父親,低著頭站在那裡,頭髮已經那麼多的蒼白。他走到他的面前,叫了一聲爸。
鄭爸爸抬頭,眼前一臉憔悴的孩子,不禁伸手在他臉上摸了摸。還好,還有一個人陪著自己,還好,自己沒有把他逼走。他看了看鄭嘉軒身後的卓爾,又把目光轉回到鄭嘉軒的臉上。最後長長的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三個人的生活開始,傷心的故事總會有個結局。鄭微跟他們住在了一起,每天早上卓爾會送他去學校,下午跟鄭嘉軒一起去把他接回來。三個人一起逛超市買東西,然後卓爾或者鄭嘉軒做飯。假期的時候三個人一起旅行,鄭微慢慢的開始忘記了媽媽離開的傷痛,他會經常跟著舅舅跟叔叔去看望外公,還有叔叔的爸爸媽媽。一年後他跟舅舅和叔叔去看望媽媽的時候,他看到媽媽的墓前有一本手繪的漫畫,舅舅說那是爸爸送給自己的禮物。
他懵懂的結果,不知道那些畫在講些什麼。長大後他才知道,最後一張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