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強出頭,對方要的是她,不是你。」以僅有我聽聞得到的音量,任迅說。
「可是……」
「這些人看來並非普通的礦工,千萬別引起敵人的殺機,」任迅說:「虛以委蛇並非弱者,攻其不備才是上策。」
任迅的說服力很強,幾句話讓我心安,於是鎮定下來,看班娜朝敵人說話,類似交涉談判,末了,她轉頭對我跟任迅說明情況,嘴唇顫抖。
「石瑞哥,任先生,他們是恐怖份子,打算抓我為人質,來交換幾天前被抓的恐怖組織首領……我跟他們說了,會乖乖合作,只要不傷害我們三個人……」
今年真是多事之秋,流年大不利。
班娜維持著她的公主風範,不會像一般的小女人那樣歇斯底里;再看看任迅,他又變回那種猥瑣自閉貌,低頭。
我心底則想,老闆,你知道我又被抓了嗎?
三個人雙手都遭縛綁,被好幾支衝鋒槍跟突擊步槍指著,整間博物館由幾十個恐怖份子佔據,走出博物館的時候,看見通道上有幾具屍體,是剛才來往忙碌的博物館館員、以及館長。
上一次看見屍體已經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這其間我為了擺脫夢魘,持續不斷特訓,看美國殭屍片,看解剖活魚宰雞宰鴨,可是現在看到,仍舊一陣反胃,當場想吐。
不行,我要堅強,老闆會來救我的,無論無何都得活著等他來。
博物館外的景象更是可怕,護衛我們的十幾位皇家侍衛兵都死在槍下,外頭停著兩輛吉普車,班娜、任迅跟我被推上其中一輛的後座,前座兩人一個開車一個持手槍指我們,另外一輛跟在後頭,兩輛車一前一後迅速離開。
他們盡揀人少的路走,很快出了首都,一個小時後,沿途人家愈來愈少,最後路都幾乎不成路,顛簸的很,開始進入了林木繁茂的地區。
「要帶我們去哪裡?」我小聲越過擠在中間的任迅,問坐另一邊的班娜。
一定有人會問,班娜是弱女子,應該要坐在我們兩個男人中間接受保護才對,為什麼會被任迅給擠在吉普車後座的另一側?
是這樣的,我先上的車,坐好後班娜也被步槍逼著上來,任迅突然間不知怎樣轉的角度,以迅雷般的速度,居然就比公主先上來,一屁股往我身邊坐,然後就見班娜以恨得牙癢癢的眼神瞪他……
我花了十秒鐘忖測,得出任迅為愛小心眼而搶位子的兩點原因。
首先,因為之前班娜跟我手牽手,他嫉妒我,所以要杜絕班娜跟我接觸的機會,自己要近水樓臺,才能得月。
其二,男人嘛,小時候都有欺負心儀小女生的經驗,他現在就明顯的要欺負班娜,好獲得佳人多—些的注意力。
好好,我會配合的。
現在班娜傾聽了一會前座兩人的談話,咬著下唇小聲回答:「……似乎要先帶我們往雨林深處去……那裡……他們的叢林營地……」
我想了想,記得聽石亭雨提過,N國的領土有一半以上是熱帶雨林,我印象中的熱帶雨林就是像亞馬遜河流域那樣,有各種的動植物,樹木參天,森林裡頭不見天日。
另一邊的任迅也低聲說:「把他們的交談統統翻譯給我聽,要一字不漏。」
不容駁拒的語氣,以任迅的身分對班娜公主這樣用詞似手不太禮貌,可他吩咐得天經地義,彷彿此時此刻他是老大,我們都該聽他的話。
我不知道班娜的皇室傲氣有沒有因此受挫,不過接下來只要前頭人說話,或是回頭喝斥什麼,她都會轉述給我們聽,可見她也已經被任迅的男子氣概所懾服,聽話起來。
郎有情妹有意,可喜可賀,但是我們目前的處境真不是該慶祝的時候。
拜班娜翻譯的緣故,我們知道,雨林中某個小村落已經成為恐怖分子的臨時根據地,那裡有另外接應的人,打算把公主帶往其他秘密地點,當作與N國國王談判的籌碼,釋放他們的領導人,也就是之前任迅跟石亭雨提到的某親王。
又往森林密處行進了兩小時,前方突然看見炊煙杳杳,十幾座以竹子茅草搭蓋的簡單房子分散在泥路兩旁,高出地面的設計應該是為了避免動物跟洪水的危害吧,沒看見當地的村民,卻有許多荷槍的男人走來走去。
「這裡……就是他們的叢林營地……」班娜說。
車停下,我們被粗魯的趕下車,兩輛吉普車上的恐怖份子都下來,附近幾間茅草房也陸續走出來好幾個人,對我們指指點點又交頭接耳,顯然在爭論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