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當月的營業額結算存進銀行,讓他還有一些現金可以支付進貨和薪資。接著,他必須每天精打細算,甚至難逃借錢、負債的命運。
然而最慘的不只如此。
戶頭被凍結,存款提領不出來之外,他也別想貸款,更不可能在月底之前湊出十萬美金訂新租約;沒有新租約、店面會賣給別人、Rive Gauche必須結束營業;而他無法和新的屋主談判出租的事,因為沒錢……好象一連串的陷阱,引領他只能逐步踩進地獄裡,無法選擇。
怎麼會這樣?安傑的雙手抓著自己的頭髮,他的生活原本算寬裕、人生原本充滿夢想,怎麼會在一夕之間,他竟然面臨舉債甚至破產的危機,他的夢想更一個接著一個幻滅……
不,還有一個辦法。
安傑的視線望向裝現金的保險箱,彷彿看到一個長著兩隻羊角、尖尾巴、一對蝙蝠翅膀的惡魔坐在上面,以三叉戟邪惡的勾著他的靈魂,告訴他:『拿了現金走人!去他的貸款、去他的租約、去他的Rive Gauche!』
安傑好象受到催眠似的,真的走到保險箱前、開啟。
『為自己著想!畢利老先生橫豎會把店面賣出去、Rive Gauche一定會倒的;不管你再怎麼努力都沒用!拿著錢,其它的什麼都別管了!』
保險箱裡的現金讓安傑遲疑。痴痴的呆望許久,心中的道德圍牆越來越鬆動,很快就會像柏林圍牆一樣傾倒;他逃避似的別開視線,看到一旁的預訂簿上寫著「定情甜點」、「生日蛋糕」、「金婚紀念蛋糕」,客戶都已經預付訂金。
捲款走人很容易,只要伸手就行;但是奪走的價值恐怕不只保險箱裡的現金。人們總會在生命中重要或值得記憶的日子以甜點妝點幸福,他的自私,會讓許多人期待的甜蜜幸福時刻以悲劇收場。不行,他有責任,男人的肩膀要夠硬。
一咬牙,安傑毅然的將保險箱關上。
當安傑回到家裡已過午夜。躺在床上,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就轉著數字、債務、錢,他擔心隔天會不會又出什麼新狀況、又有什麼狗屁倒灶的新問題,結果整晚翻來覆去,根本無法入睡。
好不容易捱到天邊露出曙光,安傑早早就從床上跳起來、盥洗、出門,到銀行前等待開門時間。他向銀行辦事員說情,希望能給個方便:至少讓他能臨櫃提些現金——幾萬美金就好。
先是據理力爭然後苦苦哀求,安傑死纏爛打到銀行經理也出來關切,然而一聽到他的請願,每個人都瞪大眼睛,認為他瘋了;連保全人員也勸不動,最後是找來警察將他強制送回家裡看管才告結束。
求銀行不成,翌日一早,安傑火速衝到Treasury。特別秘書表示史帝夫在開會,無法接見,安傑在會客室裡不知道等了多久;最後,他不經意的透過玻璃窗看到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身影偷偷摸摸的進入貨運電梯離開,安傑啞然:才終於明白對方避不見面。
整個人死氣沉沉回到Rive Gauche,店裡人聲鼎沸,相當熱鬧,大概是拜雜誌宣傳所賜,但安傑笑不出來:咖啡店好不容易爆紅了,卻只剩下屈指可數的日子可以營業,命運真是諷刺。
怎麼辦?安傑煩惱得瀕臨崩潰邊緣。或許他該找個人談談……
「安傑,電話。」
才這麼想著時,安德烈拿著無線電話機探頭進廚房對他說。
「誰?」安傑問道。
安德烈以嘴形做出無聲的「你女友」,接著將電話交給他。
『怎麼都不接電話?家裡的電話、手機都找不到人。』話筒另一端的茱莉不客氣的抱怨:『你在躲鬼討債啊?』
答對了,安傑心想。「我沒接電話?」他找出手機一看,的確有近十通未接電話,都是茱莉打的。
『我昨晚好不容易有空,本來要找你出來吃飯,你卻給我搞失蹤。』茱莉說:『這個週末公司要幫我開個慶祝會,你得一起來。』
這一刻他最沒心情做的事就是慶祝。「茱莉,那天不行,我另外有……」他找了藉口推託。
『別耍大牌,Chef!』茱莉笑著打斷他的話:『我的同事和上司都想看看上了《LuxuryLife & Style》雜誌的甜點大廚的廬山真面目。』
「哈。」安傑乾笑一聲,「可是我那天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你會有比我更重要的事?』茱莉反詰,『你最近怪怪的……傑,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事?』
安傑心中一驚。或許,他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