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都可以搬回來住。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輕輕的,帶著些淺淺的鼻音。
他起身去替我倒茶的時候,我看著他的側影,依舊是那麼挺拔高俊,可是骨子裡再也沒有了那種鋒芒畢露的狠勁,有著的只是落寞和疲憊。
他已經不再年輕了,為什麼還要這樣狠狠地折磨著自己。
我從來不會在程維家留夜,天色暗了就會離去。可是很多時候我並沒有走遠,我站在他看不到我的地方,靜靜地看著他,就像他曾經待我的那樣。
程維經常很遲很遲才會睡覺,有的時候臥室的燈熄滅了,過了一會兒便又亮了起來,這樣反反覆覆的,最後陽臺上走出那個熟悉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那裡,點燃一根菸。
他失眠得厲害,因為煙抽的太多,肺也越來越不好。
我問過周熙晨,他告訴我,程維上次來醫院檢查的時候就查出了肺炎,知道結果的時候部下都替他著急,他卻只是笑,淡淡說了句:“為什麼不是肺癌。”
他是真的對活著都不抱有太大的興趣了,他不能對我復仇,也不能和我在一起,每天守著那一天比一天渺茫的希望,形影相弔,孤孑一人。
我知道他是有良心的人,他做的那些事情讓他心如刀絞,備受煎熬。他甚至活的比我更辛苦。
他都已經這個樣子了,可我每次問他的時候,他都會微笑著對我說:“沒有關係的,你不要擔心,我很好。”
可是這個“很好”的人,卻不得不每天靠著服用安眠藥,才能獲得一點點不受折磨的睡眠。
他折磨不了別人了,便只能折磨自己。
煙,酒,熬夜,安眠藥,他真的是在慢性自殺,彷彿無時無刻不再等著解脫的那一天。
有一天早上我去找他的時候,敲了半天的門也沒有人應。我用鑰匙開了門,玄關處他的皮鞋安靜地趴著,屋內開著空調。
他在家裡,卻沒有任何的動靜。
我幾乎是有些慌亂地跑了進去,連鞋都來不及換。推開臥室的門,就看到他靜靜地躺在床上,臉色不是很好,放在被子外面的手也是冰冰冷的。噩夢般沉重的陰影壓的我喘不過氣來。
我著急地叫他,聲音是我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哽咽:“程維……”
床頭櫃上有半杯喝剩了的水,還有些揉成團的餐巾紙,紙上影影綽綽能看到暗褐色的血跡。安眠藥的瓶子就擺在那裡,我顫抖地拿過了瓶子,花了半天的勁才把它擰開——
瓶子裡空空的,什麼也不剩了。
我的大腦轟然空白了。
我跪坐在程維床前,怔怔發了半天的呆,臉上好像有什麼東西蜿蜒著爬了過去,溼潤的,帶著些暖意。
程維,你是真的撐不下去了,想要一個人離開了嗎?
程維……
我微微發抖,過了好久才伸出手,慢慢摸索到程維冰冷的指尖,然後顫抖著捉了起來,握在自己掌心裡。
“程維……”我小聲哭著,嘶啞地喚著他的名字,“程維……”
你說過要陪我一輩子的,一小時一分一秒都不少。
騙子。
你這個騙子……
額頭抵在床沿,滴下來的眼淚洇溼了床單。低頭哽咽的時候,忽然感到掌心裡的指尖輕微地動彈了一下,然後有人輕輕地咳嗽。
我一下子愣住了,來不及擦拭去眼角的淚水,就那麼倉皇地抬起頭來,睜大眼睛望著床上躺著的男人。
他微微皺起眉頭,眼睛迷迷糊糊地掀開兩條縫,濃深的長睫毛垂落輕顫,半夢半醒地望著我,好久之後才又咳嗽了幾聲,啞著嗓音,疑惑地叫了聲:“……小霖?”
我真的是在悲喜起落間連頭腦都暈眩了,聽到他熟悉的,帶著低沉磁性的聲音,愣了一會兒,眼淚就滾落了下來,然後便是咬著嘴唇,抬手就狠狠給了他一記耳光。
“啪!”的一聲脆響,卻把程維給打懵了。他白皙的臉上浮現五個清晰的指印,睜著那雙漂亮俊逸的淺褐色眼眸,茫然地望著我,卻沒有任何的脾氣。
“你為什麼……”
他話還沒有說完,又結結實實被甩了一個巴掌。他無緣無故被打了耳光,剛想開口說什麼,結果又劇烈地咳嗽了起來,連忙抽了張紙巾捂住口,血就嗆在了紙巾上。
他咳嗽得厲害,臉色也愈發難看。嗆了好久都說不出話來。我便在旁邊緩著氣,一點一點地,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終於止住咳嗽之後,眼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