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然後嗯了一聲,說:“她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我哦了一聲,他用了兩個“很好”。
我還能再說什麼呢?突然覺得自己是那麼茫然無措,抬手摸了摸鼻尖,涼涼的,和冰一樣。
放學之後我沒有和程維一起回家,反正明天是週六,今天晚上玩得遲一點也沒有關係。
我藉口要去買參考書,與程維在校門口告了別,穿著校服就去了Giulio家。
那中意混血佬正在自己別墅的花園裡逗弄他養的邊境牧羊犬,見到我來,嚇了一跳:“哦,天哪寶貝,是什麼妖風把你給吹來了?”
我隔著籬笆朝他齜牙咧嘴:“把‘妖’字去掉,你這個半中國通。”
跟著Giulio進了他家,他客客氣氣地請我坐在真皮沙發上,給我泡了一杯明前龍井茶,一邊嘰嘰歪歪地和我擺弄他新學的中國茶文化。
我當然不是來找他切磋文化的,我也不至於悲哀到聽到連“岳父”和“公公”都分不清的意佬講解中國茶道,更何況他給我泡的綠茶裡還加了糖。
呸,這叫我怎麼喝?
我不耐煩地用嘴堵住了他的高談闊論,於是接下來的事情就很順理成章了。
我們從客廳一路做到臥室,衣服曖昧不已地褪在地上,他和我在樓梯上就纏的不可開交,我的腿環在他的腰際,在他衝撞的最激烈的時候,我簡直有些痙攣,手無力地抓著懸梯扶手,隨著他的動作激烈地喘息。
床上,椅子上,陽臺,浴室。
我縱容他沒完沒了的索取,沒有像以往一樣做了兩回就粗暴地推開他,教育他“適可而止”。
他的精力旺盛得可怕,技術也足以讓人慾仙欲死。到最後我的腦子幾乎是一片空白,茫然地張著雙腿承受著男人的律動,上方那張佈滿情慾的臉,他有著非常立體的五官,深邃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樑。
我哽咽著想叫出心裡的名字,那是兩個簡簡單單的中國字,和身上這個混血男人全然沒有關係的兩個中國字。
可是,我說不出口。
它就那麼堵在我的喉嚨裡,一直堵著。
“寶貝,起來啦。”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目光在Giulio臉上聚焦。
窗外的天已經完全黑了,我看了看床頭的羅馬數字鐘,現在是晚上七點多,我睡了一個鐘頭,錯過了晚飯時間,肚子有些餓了。
Giulio在我臉頰上吻了一下,說:“下樓吃飯吧,寶貝。我煎了幾個荷包蛋,桌上還有速凍牛排和乳酪,牛奶在微波爐裡,我不知道你要不要放糖。”
我推開他,白了他一眼開始穿衣服,邊穿邊說:“別叫我寶貝,噁心死了。還有,我也不要吃你做的飯,你連鹽和味精都分不清楚。更別提上次那什麼果凍炒飯了,光想想就要吐。”
Giulio有時真的挺固執的,傻乎乎一路追著我跑到門口,嘴裡喋喋不休:“太晚了啦,別走了。我廚藝有進步,這次牛排沒有煎焦掉,還有一個雞蛋是雙黃的呢。你就不能留下來嚐嚐嗎?士別三十日當刮目相看,我已經不是吳下阿蒙了,真的啦。”
“是士別三日,蠢貨。”我停下來,翻了個白眼,心裡懷疑就算給他三百日他的廚藝都未必有救。
我彎起手指,擊了一下他的腦門,然後伸手去摁自動門的控制鈕。
他握住我的手,拉著我轉過身,一雙淡灰色的眼睛盯著我。
我被他盯得有些發毛,不爽道:“幹嘛?”
他還是望著我,過了好一會兒,才湊過來,在我的鼻尖上輕吻了一下,嘴唇貼著我的鼻尖微微開啟:“小霖,是不是有人讓你受委屈了?”
我的身體猛然僵了一下,Giulio這個人,有時候真是敏銳的可怕。
“沒有。”我矢口否認,不去看他的目光。
他依舊抓著我的手,額頭與我相抵:“那……你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我不說話。
我是喜歡他,可是哪有怎樣呢?人家又不喜歡我。我只是自己犯賤找虐罷了。
Giulio摸了摸我的頭髮,歪著頭問我:“那個人是誰?我比他差在哪裡,差多少?我還有趕上他的機會吧,嗯?”
我沒有回答,但把手從他掌心中抽了出來,推開了他。
有的人,我只想與他有性的交集,再說其他,未免就顯得太多了。他容易誤會,而他的誤會,我受之不起。
只是在轉身離開別墅的瞬間,我才意識到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