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疼,老毛病了,小時候有段日子,家裡有老人要照應,飲食不規律。”
林新看前面路口有個小藥店,立刻讓司機停了車。
“你等我,胃疼不能忍的,可大可小。我先去給你買藥,你服下了休息一陣。改天有時間,咱們再上醫院檢查。”
喬抑聲閉上眼,斜倚在車窗邊,等林新買藥,忽然覺得胃痛也不那麼難以忍耐了。
這個病從小就有,十幾年了,也不是什麼頑症,每年總會翻來覆去疼個幾回,喬抑聲向來事忙,疼得厲害了,就找幾粒藥丸,就著水服下。胃病需要養,但他連全面檢查都沒做過。閒下來了,胃又好好的,風平浪靜一點毛病沒有,這事就這麼被耽擱下來。
林新走進藥店,跟店員說明情況,將喬抑聲的病症描述一遍,人家依著經驗開了2盒藥給他,並且囑咐,儘快去醫院檢查,藥也只是暫時鎮痛的。
這時候蘇遠又來了簡訊,問他什麼時候回去,提醒他登機時間快到了。
林源不知道林新究竟為了什麼事在美國逗留很久,總覺得不太妙,但長輩那頭,又不好明說,只是敷衍說他有公事,一時回不去。他抵不住壓力,最近也頻頻示意林新,差不多該回國了,爺爺身體不好,一到冬天總要去幾回醫院。
林新皺眉,他一開始真的只為給喬抑聲買藥,藥到了手裡,又免不了猶豫起來,機會難得,下次再遇到不知是什麼時候。
喬抑聲的車停在藥店側門,他從正門出去,立即打車,到機場也不過半小時,登機時間只剩一小時不到,這樣算起來,雖然冒險,卻非常具有誘惑力。
喬抑聲靠在窗邊,聽到敲玻璃的“咚咚”聲,抬眼去看,一個孩子愣愣站在外面,他搖下車窗,孩子把兩盒胃藥遞給他:
“有位叔叔讓我給您的。”
喬抑聲接過去,看半天藥盒外側的使用說明,但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最後抬頭,問:
“他人呢?”
孩子搖頭:
“叔叔說他有事,先離開。”
喬抑聲收回趴在車窗邊的手,應了一聲,然後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自語:
“我以為他至少陪我去趟醫院。”
孩子站了片刻,母親老遠朝他招手,示意他回去。
喬抑聲摸摸孩子的腦袋,看他離開。
林新坐上飛機的那一刻,第一感覺居然不是如兩年前那樣的輕鬆自在,而是摻雜了許多失落不安,心裡空蕩蕩的,墜在半空裡,隔著雲層,心慢悠悠往下掉,不急不緩,終於在停機那一刻,猛地落下來,再也跳不動,死了一般。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的家,睡了一夜,什麼也不想,居然真睡著了,一點心思都沒有。
或許連他自己也沒意識到,他了解喬抑聲遠比想象中多得多。他讓不相識的孩子去送藥,不是沒有顧忌到其中的兇險艱難,而是潛意識就知道,喬抑聲根本不會去傷害一個無辜的孩子。
他不提Deputi的事,更不去質問或者求情。喬抑聲事後知道,林新那天是見了他,自己最不堪的一面透過Deput呈現在林新面前,倒也沒拿他洩憤出氣,
一槍就給了他痛快,這也是林新早預料到的。
甚至在藥店門口,喬抑聲當真要找他,他也是絕對逃不過的,林新也不過是利用了喬抑聲一時的疲憊跟心累。
即使把人綁回去也沒意思,隔閡矛盾只會越來越深,喬抑聲從來不擅長言辭,他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解釋,但是看起來效果並不好。他指望天長地久的相處,林新總會明白他,偏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後才知道,原來連這個前提條件都是不成立的,林新並沒有打算跟他在一塊,權宜之計而已。
林新不是個稱職的演員,他連最後一齣戲都沒演完整,就謝幕了。
喬抑聲回去,藥一顆顆數著吃,最後一顆吃完了,其實胃早就不痛。
林新工作生活很快上了軌道,找人打聽,加州那邊沒一點風聲,他讓蘇遠再等等,如果一切正常,就安排他儘快回去。
這天是週末,喬抑聲很早就回了莊園。臥室被改造過,四壁都是液晶屏,連房頂也如此,遮天蓋地席捲過來,才啟動螢幕,就看到林新的臉。
林新每回雙休都要去郊區爺爺家,坐在一起吃晚飯的時候,不知道誰又提起相親的事。
鏡頭前移,喬抑聲調整了焦距,林新的臉慢慢放大。
他咳了兩聲,然後表示最近年底,工作太忙,這件事不在計劃內。
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