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有本事你就報!你報!
居然是一副街頭小無賴的面孔。
怪不得打得這麼狠,我想,畢竟不是你生出來的。
於是我掏出關著機的手機,裝模作樣地按了幾下,然後湊到耳邊說,警察嗎,王二麻子路李四站牌下有個大媽在毆打幼兒……好好好,稍等三分鐘嗎,最好儘快到……
那小男孩用淚汪汪的眼盯著我,我頓時有一種被刺痛的感覺,從胸腔中傳來的劇痛甚至把我湮沒。
其實如果我不是我,我不會管的。我也許幸災樂禍,也許很同情,也許很淡漠。
但畢竟我是我,這令我想起了孩提時的自己,被父母拎著在樓下教訓。
那脆弱的、無助的、痛苦的、幼小的、無知的……
那個年齡的孩子還很崇拜警察,我清楚地記得,當時自己一直在想,全能的警察叔叔為什麼不來,不來救我……
鄰居們都紛紛走過,用同情甚至憐憫的眼神扎我一下,便匆匆走開了。
我被小男孩的眼神刺傷了,那是我也是用這樣的眼神向鄰居們求助的,可是……沒有人來保護我。
以前我一直想要一個小孩,因為我覺得我有能力給他幸福生活。
起碼會比我父母給我的生活強。
起碼我不會在大庭廣眾下打罵它。那是當眾活剝他的皮。
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大媽罵罵咧咧地走了,我還呆站在原地。
我不是好人。我自私。
我只是在解救當年的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無話說。
第10章 第九章、我還活著
“居然啊……”穆塵託著腮望著大海,“居然夏天就這麼來了……”
張楊端著一杯冰水,也看著窗外,海邊已經三三兩兩地聚集著人了:“他們不嫌冷麼。”
“心理作用是很強大的,”穆塵接過冰水,把裡面的冰劃拉出來含在嘴裡,“你不知道,我們教室空調開到二十左右,他們還都嫌熱,冬天這個溫度他們會凍得肺炎的。”
張楊忍不住樂了:“我們班這幫孫子也是,尤其是張海川,夏天盼冬天,冬天盼夏天。”
“這個禮拜我要去海邊攝影,你去嗎?”
“攝影?用傻瓜相機?”
“你怎麼這麼煞風景,”穆塵有點小得意,“上個週末我聯絡楊曉嘉了,她那個畫廊的頭頭也倒騰些相機,傻瓜、單反、一手、二手的都有,她幫我買了個二手單反,我把錢給她了。”
“單反很貴,二手也夠受的吧。”
“當然,”穆塵說,“而且楊曉嘉是中介,她也得要點錢……”
張楊有點難以置信:“不是吧?我印象中楊曉嘉不是這種人啊。你一個學生能有多少……你是不是逗我呢?”
穆塵笑了笑:“才看出來啊。價錢還可以吧,其實相機很便宜,就是鏡頭貴,但這個還搭一個定焦鏡頭、一個動焦鏡頭,有這兩個就差不多了,以後攢下來錢再慢慢買別的鏡頭。”
張楊有點想笑,穆塵一直很有主見,但有時也有點幼稚,就像現在他很得意地笑著,眼睛裡細小的光在閃動。
“你會用嗎?”
“差不多了,就兩個鏡頭,很好學的。明天拜託你給我班主任請個假,我不去上學了。”
“在家研究單反?”
“猜對了,”穆塵揉揉張楊的頭髮,“聽話,去請個假,啊。”
張楊沒繃住樂了:“你哄小狗呢,就這麼定了。”
穆塵走後,屋子裡寂靜無聲。張楊坐下來望著窗外的海,心情很沉重。
最近穆塵把大量時間都放在畫畫、寫小說、攝影上,幾乎不上學寫作業。老師都很懷疑,說穆塵到底出什麼事了。
穆塵說過,我不能浪費生命,我要趕快做我喜歡做的事。我好不容易來一趟,不是為了上學寫作業的。
怎麼聽怎麼彆扭。怎麼聽都像是一個臨終的人說的話。
我死前,還想去旅遊,我還想出本書,我還想……
雖然穆塵說得很委婉,但這裡面暗含的意思還是很明白,將張楊擊打得潰散作一片。
生和死,是他以前從未仔細考慮過的。他只是會想,如果沒有穆塵,有一天自己突然死了,也許爛了別人都不知道。
姑姑也很久不來了,只是每天早晨都發個簡訊:楊楊起床沒,牛奶喝了沒,早餐別糊弄,功課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