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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不知不覺的,居然又轉了陽河邊上,隔著河岸,遠遠地就能看到羅保國家的窩棚。夏天日頭長,快七點了,太陽還拖著長長的影子,熱度絲毫不減。遠處村莊裡的大樹靜靜地立著,再近些的桑林、西瓜地,還有漸漸拔高的玉米,充滿了生命的希望,默默地立在那裡。

在愛東的旁邊,生著幾棵洋槐樹,又有幾株彎而細的柳樹,有蟬藏在裡面高聲地叫著,地裡勞作的農人也高聲地開著玩笑,遠遠近近的笑聲此起彼落。

但是愛東與這個充滿希望的、歡樂的田園生活卻是那樣子格格不入,他呆呆地站在河岸邊,腦子裡空蕩蕩的,身子裡感覺也是空蕩蕩的。

“怎麼了,我這是?”

愛東在那一刻,忽然自省起來,他摘下斜挎在身上的解放軍書包,脫掉鞋子,踏著鵝卵石小心地走進河裡,洗了把臉,又找塊地方坐下來,把腳泡在水裡,讓清清的流水淌過腳面,腳底板碰到的石塊清涼、光滑,一陣實實在在的酥麻與爽快讓他感到很是滿足。接著,他向後仰倒,把身子枕在另一塊石頭上,抬眼看著湛藍的天空,那上面巨大的雲朵連成一片,界限十分模糊,然而那白與藍之間的對比,還是十分清晰的。

“譚愛東!”愛東開始了自我批評:“立即停止這種無聊的遊戲!再也不要去想羅保國,也不要再去見他。而且,你還偷看了劉海叔……”

想到劉海,愛東的心跳立即加劇起來,因為收入高,在村裡有著尊崇的地位,劉海不僅比一般的鄉親們壯實,更難得的是,沒有其他的男人們長年風吹日曬導致的那種黑紅乾瘦,他的身體也沒有被農具磨蝕得變形,而是腰背挺直,氣度軒昂。

事實上,劉海是很熱心的一個人,不拘是誰託他從油田那邊捎帶點兒什麼東西,或者,有什麼需要他幫忙的,他總會竭盡全力,真心幫忙。至於說他喜歡拈花惹草,與風騷的女人糾纏不清之類的傳聞,早就是人人耳熟能詳,愛東親眼所見的那一幕,不過是一種對流言的驗證罷了。

“劉海叔要怎樣,跟俺有什麼關係?”

愛東想到這裡,“自我批評會”就圓滿結束了,現在的愛東清爽乾淨,已經重新變成了一個好學生,乖孩子,跟羅保國之間發生的那些“插曲”,已經成了歷史,再不會影響到他正常的學習和生活了。

愛東穿起鞋子,背起書包,舉步回家。

有個外鄉人低著頭四處瞄著走了過來,經過愛東身邊時,看了愛東一眼,也沒言語,立即就走開了。

愛東扭頭看看這人,感覺十分熟悉,但是在哪兒見過,卻一時想不起來,於是,就不再去想了。

上了大路,正巧遠遠地看見劉海騎著腳踏車迎面過來了。那劉海身穿純白色的確良短袖襯衫,下襬收進褲子裡,腳上穿的是尖頭的黑皮鞋。他戴著墨鏡,一面騎著腳踏車,一面抽著煙,速度飛快,愛東還沒來得及跟他打招呼,劉海已經擦身而過,離得老遠了。

看見劉海的背影,愛東忽然想起來,剛剛在河沿碰到的那個人,難道居然是那天晚上跟蹤劉海的那個男人嗎?

愛東趕緊扭身再去搜尋那個陌生男人的背影,才這會兒功夫,那人已經離開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難道他竟是那個殺人犯?”

愛東很有些緊張,他想找個人說說,卻又想不到誰是合適的人選。父母,不太合適;劉海,似乎也不合適,一提起來,豈不是承認自己偷看他野地裡偷情了嗎?羅保國嗎?這該死的,需要他的時候,總是找也找不到。

走了幾步,愛東記起來這幾天一直沒去菜地裡幫母親幹活,料想那些黃瓜又長高了不少,為了表示自己要痛改前非的決心,愛東干脆繞道去了自家菜地裡,打算先幫母親乾點兒農活。

母親不在菜地裡,估計是去佛光路口賣黃瓜了。愛東放下書包,開始綁黃瓜蔓子。幹了不多一會兒,心情就舒暢多了,果然,勞動才是快樂的真正源泉呵。

“愛東,你咋到這兒來了,作業寫完了?”

父親也來了菜地,見愛東在那裡綁黃瓜蔓,先如此問道。

“還沒呢,作業少得很,一會兒就能寫完了。”

“走走,先回家寫作業去,這些蔓子明早讓你娘來綁綁就好。”

愛東隨著父親回家。

愛東現在已經長得跟父親一般高了,再加上父親總喜歡低著頭、弓著腰,顯得更矮一些,所以就顯得愛東更加高一些。有了這麼高的兒子走在自己身邊,父親很是驕傲,滿心歡喜之下,他跟路上遇到的所有的人都大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