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亦然從片刻的呆滯中漸漸抽離,窗戶上氤氳的水汽模糊了雙眼,還是淚水讓人看不清晰?這是不是最後的結局,剩下的篇章是不是早已有了定論?到最後只剩自己心痛到麻木,該怨誰,那個女人,易家任,還是自己?
易家任離婚了。易家任要結婚了。
易家任,你混蛋!林美溪握著電話,忍不住大吼。
媽媽,你應該祝福我。蹙著眉,篤定的語氣。
別想。堅定的語氣,然後結束通話電話。
易家任撇撇嘴,卻是雲淡風清。
晴天,我們談一下吧。易家任拉住正在收拾房間的喬亦然。坐在沙發上,看著易家任,說不出的心痛。
撇過頭,什麼事。
我想結婚之後,你能搬出去。易家任的心裡有一絲不忍。人生中最重要的十年是他陪自己度過,曾經說過愛過,卻也只是過去了。
好。有多難,不過是一個簡單的字。曾經在這個房子裡,那個人說,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家了。我們的家,多麼溫暖的字眼。然後那個人卻將他曾經的賦予一切剝奪了。
我會在外面買一棟房子給你。
易家任,你以為,我需要嗎?
易家任有些楞住了,繼而恢復,那好吧
☆、Chapter 7
午夜的時候,人群稀落,偶爾傳來貓叫的聲音。城市的萬家燈火只是一種諷刺,每個人都在尋找自己想要的人生,無非是一場浮華下的紙醉金迷。所謂愛情,不過是一瓶即將過期的罐頭,會變質,會腐爛。
坐在街頭,頭深埋進膝蓋,然後溼熱了一片,嘴角也是鹹的。手捂住胸口。疼痛,窒息。
抬起頭,他看見那個人站在街的另一邊,一如當初少年時。站起來,雙腿早已麻木。綠燈、黃燈、紅燈。。。。。。某一身巨響,失重的感覺。然後溫熱一片。
醒來,是一片朦朧的白色。睜開眼又閉上,只剩疲憊。
喬先生,需要通知你的家人嗎?護士小姐輕聲問道。
張開嘴,欲說些什麼,卻終是搖了搖頭。
喬亦然的身體愈漸康復,站在窗戶前看著樓下草坡上嬉戲的兒童,笑了。會很幸福吧,要結婚了。
病房裡的百合已經枯萎。寂寞像一張黑暗籠罩的網包裹著喬亦然的世界,連對那個人的思念也兀自清晰了。
頭髮有些長了,顯得凌亂。問護士小姐借來剪刀,對著鏡子,然後散亂了一地的黑髮,臉上蹭著血絲。放下剪刀,木然地盯著鏡中的自己,慘烈地笑了,眼淚就那麼流了下來。
天氣已經漸漸轉涼,一地的枯葉,如此枯敗。
喬亦然想,究竟什麼時候才能解脫,才能不痛。
麗江。
喬亦然再一次站在這裡,對面是玉龍雪山,中間隔著一條幽深的峽谷。(自行想象《一米陽光》裡的那個地方)曾經和那個人一同許下此生的誓言,曾經那個人在這裡輕輕地吻自己的額頭,說了一些甜蜜的話,卻也只是一場風花雪月的事了。
他不知道易家任是否還記得十七歲那年他留在相片裡的笑臉,就像他不知道落地窗前是不是已經被新主人掛上了別的東西。
眼淚順著眼角流下的時候,他笑了,明若桃花。
易家任,我愛你。。。我好愛你啊。。。。。。玉龍雪山傳來的回聲一遍一遍地悠盪在山谷中。
北京。
易家任看著朝自己走來的新娘,恍惚間卻變成了某個人的身影。
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易家任從恍惚中回過神,匆忙中翻找口袋裡的戒指。易家任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要爆炸了。那個人的身影、那個人的悲傷,一瞬間充斥著周圍所有的空間。
家任。安可低聲輕喚。好像有什麼不對勁。
易家任看著安可,想起很多年前國外的某個小教堂,自己輕輕地吻著那個人。那些幸福的微笑是他發誓要一輩子去守護的東西,卻在下一刻毀滅殆盡。
身後,安可的呼喚以及賓客的喧譁全都聽不見了。
易家任後悔了,瘋狂地。
沒有訊息,沒有任何聯絡,冥冥中牽扯的線似乎在某一刻盡數斷掉。一直綿連的雨,怎麼也下不完似的,空氣中摻雜著哀傷。
晴天,想你了。
他想起了十七歲那年校園的林蔭道,那個穿著白色校服襯衫,有著白皙的面孔的少年;想起了結婚時的那些無所畏懼。光陰裡的故事,還有那些落葉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