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在醫院上班,對醫院肯定比他熟悉得多。
電話剛打了不到二十分鐘,徐竟就一頭大汗地跑了進來,有幾滴汗甚至順著光潔的額頭流到了臉上,但是看到鄭浩坐在大堂的塑膠椅子上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什麼也沒說就領著他去了林芳的辦公室。
“讓竟竟帶著你去住院部看看,要是你爸爸這陣子真的一直來醫院,那應該不在門診部。浩浩你先別急,也不一定是你爸爸生了病,有可能只是過來照顧住 院的朋友。”星期天林芳門診上還有很多病人,一時走不開,於是只能讓徐竟帶著他去找:“竟竟對醫院也很熟悉了,讓他陪你去找找,別急啊乖乖。”
可是鄭浩還是很擔心:“可是如果只是照顧朋友的話,他為什麼不跟我說呢?還騙我說學校忙。”
林芳聞言不著痕跡地與徐竟對視了一眼,看向鄭浩的眼神裡有抹做母親的憐惜:“你剛剛期末考試完,你爸爸可能只是不想你擔心吧。”
住院部在另一棟樓,從門診部穿過去要經過一片不小的花園,樓前前面還有一個很大的噴水池,供病人閒時散步用。這時候還是早上,有一些病人在旁邊走 動,身上穿著醫院的病號服,有些被親人推著,頭頂還掛著吊瓶,明明是很普通的情況,但是鄭浩看著卻覺得異常地難受,一想到鄭霖以後有可能也是這個樣子,就覺得眼睛酸。
樓道里消毒水的味道很濃,有股特殊於醫院的氣息。徐竟跑去前臺問值班的小護士有沒有一個叫鄭霖的在這裡住院,小護士對著電腦點了一會兒,抬頭告訴他們沒有這個人。
鄭浩臉上既是輕鬆又是不確定的擔憂:“真的沒有嗎?能夠確定嗎?”
小護士奇怪地看他一眼,沒出聲,又埋頭對著電腦又點了點,才道:“確定沒有。”
一顆心落了一半進肚子裡,鄭浩轉頭看著徐竟的眼睛裡充滿了欣喜。
徐竟對他笑笑:“看來鄭叔叔真的只是過來照顧朋友的。”
鄭浩笑著狂點頭:“嗯!”過了一會兒,又拉著徐竟往裡面走:“我還是進去看看吧,走走,不找到他我不放心。”
幾乎是第一眼,鄭浩就認出了那個躺在病床上的女人。鄭霖不在,鄭浩站在對面的走廊上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才敢小心地拉著徐竟的衣角一步一步地挪過去。
腳下似有千斤重,但是踩著的地方卻軟綿地沒有任何觸感。
徐竟奇怪地看著他:“你怎麼了?”
鄭浩聞言轉過頭來,雖然是在看他,但是眼神卻根本沒有聚焦在他臉上,恍恍惚惚的樣子像是被抽走了魂,似乎是受到了強烈的震驚,又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徐竟臉上浮起擔憂的神色,伸手握住他的胳膊,語氣也變得急切起來:“到底怎麼了?你看見誰了?”
鄭浩喃喃地說:“竟竟,你說我是不是在做夢,我竟然看見我媽媽了。”
“你媽媽?”
“嗯。”
“在哪?”
“對面的病床上。”
徐竟順著他說的方向看過去,那是一間雙人病房,靠窗的位子上,一個女人正背靠在枕頭上休息。她似乎很累,即使閉著眼睛,臉上也仍然顯示出一種疲態和特屬於病人的衰弱來。蒼白清秀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露在被子外的雙手也白皙得有些不正常,似乎是太過於瘦弱了。
不過,確實和鄭浩有幾分相像。說不清具體哪裡像,但是整個感覺很相似。
鄭霖不一會兒就回來了,手裡提著一個暖水壺,高大挺拔的身影在進門時甚至要微微地彎腰,在逼仄的病房裡存在感顯得尤其強烈。
鄭浩看著他走進去將暖壺裡的水倒了一點在杯子裡,然後遞到許純手裡,並輕聲說了句什麼。
許純側著臉與他對視,臉上認真仔細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個接近四十歲的女人,倒有些少女的純真。
鄭浩拉著徐竟慢慢地走過去,好不容易挪到門口,就再也不敢動了,只是呆呆地站著,眼神脆弱又侷促地在許純身上打轉,時不時看一眼旁邊坐著的鄭霖,似乎隨時有一種拔腿就跑的可能。
許純一開始望向門口的眼神是疑惑的,漸漸地就變成了震驚,但震驚當中更多的卻是難以掩飾的驚喜和滿滿的呼之欲出的感情,強烈的情感衝擊讓她的語氣有些顫抖:“你……你是……浩浩?”
鄭浩機械地點了點頭。
許純聞言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就伸出了手,因為極度渴望的急切和激動,整個上半身都探出了床外,似乎想去摸他,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