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其實在小林看不見的地方,畫布下面還壓了一張紙,畫得是清瘦帥氣的少年的臉,劍眉漆黑,神情略微憂鬱……
風起,身後不遠處一棵大榕樹樹梢一動。
楚珣猛然回頭,林間反光物一閃。那是狙擊瞄準鏡在夕陽下反射的光,暴露了狙擊位置!
楚珣和林俊同時察覺到了。
楚珣微微一頓,扔下畫筆和調色盤,突然躍過灌木叢,甩開大步狂奔,往山上反光的地方追去。
林俊大驚,喊不住人,完全無法理解楚公子已經看到山上有狙擊手,危險,為什麼不要命地往山裡跑?!
林間窸窣,人影消失。
楚珣一路狂奔,胸脯急促起伏,跑到方才閃光的地方,停下來,焦急地張望,人不在了。
他失落地垂下頭,一步步走回來,在某一刻突然停住腳步,蹲□,睜大眼睛。
他從地上撿起半截尚待餘溫的香菸,呆望著。
他把半截煙小心翼翼放在手心裡,湊到鼻尖,用力吸吮那裡面的味道,菸草的香氣,唾液的味道,還有身體裡流散出的無法磨滅的味道。
胸口某個塵封的角落被撕扯剝裂開,劇烈燒灼般疼痛,像被人用鐮刀狠狠剜上脆弱的心房,像被人剝掉一層堅強的軀殼,楚珣捂著胸部,捧著這顆菸頭,渾身顫抖,喉頭哽咽。
他茫然站起身,四下張望,喉管裡有什麼東西堵著,喊不出聲。
啊……
啊……
那人不是霍家大哥,雖然身形酷肖,但絕不是當年的霍傳軍,而是另一個人。
楚珣兩手痙攣發抖,巨大的情感衝擊讓他眼前一片光環斑點交錯著閃爍,眩暈,鼻翼抽動,終於絕望地嘶啞地喊出聲。
“啊……”
“啊!!!!!!!!!!”
……
晚上從莊園的燒烤晚會回來,回到別墅,進屋休息。
楚珣在金老闆一眾外人面前強顏歡笑,講了許多笑話;沒有外人注視時,立刻收起笑容,神情寂寥。他也吃不慣當地食物,緬甸人燒菜講究酸辣鮮,各種魚醬蝦醬、酸筍、河鮮,讓他嘴裡心裡都不是滋味兒。
楚珣情緒異常,失落抑鬱,旁人察覺不到,林俊早看出來,這是珣公子一年一度的“生理期”提前降臨。
楚珣進洗手間,狠狠嘔了一通,把晚飯吃的酸不啦唧東西全吐掉,快把半個胃吐出來,眼底洇出眼淚。
林俊從身後摟了他的腰,輕輕拍撫後背:“難受?我給你做些合胃口的東西。”
楚珣皺眉,“唔”了一聲,整個人軟軟地癱在對方臂彎裡,精神抑鬱期間,確實渾身病態的乏力。
林俊聲音溫存,哄小貓似的:“想吃什麼?蔬菜粥?椰蓉紫米粥?我給你煮。”
楚珣難受地撅嘴,哼道:“我想吃……煎餅卷大蔥,要蘸醬的,沒有黃醬我不吃!”
林俊:“……”
林俊在客房套間用通電小灶給楚珣熬粥。
小林同志做飯手藝相當不錯,家常炒菜不在話下。給人做貼身保鏢的,講求經濟實惠,禁使喚,十八般技藝皆通。楚珣有時候想,這人倘若不是個保鏢,同居同一屋簷下,也是許多人求之不得的大便宜,年紀大些的男人性格溫存賢惠,特懂得照顧人,對人真心實意的好……
楚珣喝了兩種口味的粥,椰子粥和魚蓉粥,煲得濃香稀軟,暖心暖胃。
倆人對坐喝完粥,林俊把碗在水池裡涮乾淨,擦淨手,轉身盯著楚珣,沒有離開的意思,眼底漆黑深邃,視線低調纏綿。
楚珣往視窗走去,眼睛故意不看對方,低聲道:“回去歇吧。”
林俊突然大步上前,拽住他的手肘,輕輕一帶就把楚珣帶到懷裡,輕輕地喘息:“別隨便站視窗,不安全……”
楚珣故意別過臉,肩膀抵住對方胸膛,倆人用一個很彆扭的姿勢僵持。
楚珣用肘撐著對方,林俊也不用強,溫存地慢慢張開雙臂摟住他,像大人哄孩子似的把人抱在懷裡揉,嘴唇貼上他頭髮。在林俊心裡,楚珣永遠就是個孩子,雖然年齡大了脾氣不好,時常發火罵人,蠻橫矯情,其實骨子裡還是當年單純乖巧善良的男孩。
楚珣面色冷下去,沉著嗓子嚴肅地說:“我是欠了一屁股債,你這是今晚憋著我讓我還賬嗎?”
林俊毫不掩飾眼底深情,嗓音低啞,渴求:“不用你還,你繼續欠我,我不在乎。”
楚珣回道:“我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