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的那剎,他就滿足地闔上了眼。
岑沚無比恍然地閉目微笑著的模樣,卻再沒動靜。
他依舊沒有恍過神來,直到視線變得模糊,連帶著眼前的沈沂也變得模糊不堪的時候,他才拼命的眨眼。
他突然能理解了,那一天,沈沂為什麼要那麼不顧一切地砸碎那扇窗,像那些渴望被救贖的人,衝著那些白
色的花兒,瘋狂地嘶吼著他想要出去的渴求!
因為在那個時候,花兒就是他唯一的信仰、他的救贖。
淚水掉了下去,在沈沂滿是鮮血的臉上,砸出了一朵模糊的紅色花兒,然後混著血,緩緩地順著臉側滑下…
…
有那麼一刻,岑沚在想……
算了,陪沈沂一起死吧,他不想再糾纏了。
然而他終究還是沒這麼做。
膝蓋早就被溫熱的液體浸溼,可岑沚現在才遲鈍地感受到那份溫熱,遲鈍的微微震了下,他呆滯地低下頭,
就見沈沂的血,融在了積水中,形成了一個小型的血池。
那瞬間,腦門兒的血管開始劇烈地跳動著,突突突地瘋狂跳動,血液在那層薄薄的血管裡洶湧,幾乎就要衝
破那層血管膜衝破所有的神經線!
岑沚被這份劇烈地疼痛給拉回神,他終於開始逐漸冷靜了下來。顫抖著摸出手機,指尖冰冷地按著鍵盤,電
話接通的那一瞬,他幾乎是吼著求救的。
四周靜得可怕,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在悠悠地迴盪。
什麼人的都沒有,空寂的轉角口,只有他們兩人孤獨的身影。
夜幕還遲遲未降臨,淡紫色的光與昏黃漸漸地融在了一起,藏在巨大的雲層之後,只勉強透出幾厘微弱的光
芒,灑在它所能觸及的任何一個角落。
岑沚輕輕扶起沈沂,低下頭輕輕吻著他,混著血輕輕吻著吻著。
心裡嘴上,不斷地喃喃……
沈沂……沈沂……
短短的幾分鐘,不知道是被哪家調皮的孩子,拿起了遙控器,反反覆覆地按下慢進、退播、慢進……
直到感受到懷中溫度的漸漸冰冷,救護車才呼嘯著到達岑沚面前。
他們從岑沚懷裡抱走沈沂把他放在床上,推進救護車的後車廂。
岑沚被醫護人員扶著踉踉蹌蹌地起身,跌跌撞撞地跟上。然而坐上車的時候,卻只能坐在一邊,乾巴巴地看
著他們忙碌……
“瞳孔開始散渙!”
“輸血袋!”
聲音太嘈雜,聽得岑沚的大腦開始嗡嗡地作響,最後乾脆,什麼都聽不到了。
……
當手術室的急救燈終於暗下的時候,岑沚卻仍然沒能從這一切之中晃過神來,他已經控制不了視線了,就任
著他失焦,任著他看得眼睛酸澀,任著他模糊。
直到白大褂醫生站在他面前,對他說,人救回來了之後,岑沚才遲鈍地、僵硬地、緩慢地抬起頭,看著他。
是尹礫。
“人救回來了。”尹礫取下口罩又說了一遍,頓了下,又笑著說:“你該高興的是……他的失憶症好了。”
“?”岑沚迷茫地看著他。
尹礫在他身邊坐下,轉過頭看著他:“這是個不可多得的奇蹟,好好珍惜。”
好久之後,岑沚才沙啞地問:“什麼意思?”
“痊癒了的意思自然是恢復了所有記憶啊。”尹礫高興地說道,他是真的替他高興。
岑沚怔了下,騰地站起來卻又猛地軟了腳,尹礫手疾眼快地忙抓住他的手臂,才堪堪沒讓他倒在地上,等他
站直了,才失笑道:“彆著急。”
腿麻了。
岑沚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腿,褲子上膝蓋的位置還有沈沂的血跡,那瞬,沈沂倒在血泊裡的蒼白得妖豔的模
樣又閃現在腦海中。
他咬了咬牙,一把甩開他的手,就跌跌撞撞地朝沈沂離開的方向跑去。
欣喜若狂!
他記起來了!
他們就要幸福了。
完完整整的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
☆、C34、原點
沈沂做了一個悠長久遠的夢。
夢裡,藍天,白雲。
他看到一個男生,穿著特難看特別髒的校服,斜揹著一個單肩包,單肩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