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地扯來一條棉被蓋住餘新偉的頭,翻身倒在一旁,覺得自己老了,清晨的神經緊繃讓他感到疲倦。
「可以,我們可以只做朋友,但你得曉得朋友的定義。」棉被外傳來國王的聲音。
「它代表有一天,我將會屬於別人。」
聽見國王這麼說,餘新偉震了震,拉開棉被,看國王背對著他。餘新偉掀唇還想再說些什麼,卻也因為這樣尷尬的氣氛跟著沉默,糾結的心思跟著小指一起扭緊。
「國王,我……」
「睡吧,睡醒再說。」
「國王,那個,你不會不理我……吧?」
「……不會,我說過我不會再那樣了。」
「喔……那,那個……」
國王轉身看他。
餘新偉閉嘴了。
當人處於一種極度荒謬的情況之下,反而會產生一種身為旁觀者的錯覺,餘新偉現在就是有這種感覺。沒戴眼鏡,餘新偉盯著模糊的天花板,聽著自己漸緩的心跳聲。
好,先睡覺好了,說不定睡起來之後,就會發現其實這裡才是夢,現實的話,就以昨天煙火綻放的那一刻作為分界點好了。
對於那一刻的印象,是前所未有的幸福。
迷濛地想一想,餘新偉緩緩閉上眼睛。
怎麼可能,愛情什麼的,怎麼可能?
窗外的天空漸漸亮起,小鳥機機叫。
聽見餘新偉平穩的呼吸聲,國王在隨天色漸明的房裡睜開雙眼,沉默地看著餘新偉,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t*t*t*t*t*
「我們已經跟公關部的人敲定發表秀的流程,新聞稿正在撰寫當中,到時候他們會通知記者,還有當天走秀的八位Model也重新再跟他們的經紀公司確認過了,當天的行程完全沒有問題,政商名流的出席名單也已經確認,至於新品上市的通路部份……」
新品發表會將近,會議的次數也變多了,多在報告工作進度以及確認細節,力求做到零缺失。臺上的小琴頂著眼鏡,努力報告,臺下的人也紛紛在記事本上寫下重點。
只有西裝筆挺的餘新偉坐在U字型會議桌的主位,低頭拿著磁鐵,不斷地將N極壓向N極。
也不是沒被人說過喜歡。
男的女的都有,但是他們告白的物件是假的餘新偉,不是他,所以他都拒絕了。
這次,是第一次,他在另一個人面前毫無保留,卻依然被接受,那個人甚至還說喜歡他,問他要不要擁有他。
擁有國王代表什麼?代表他可以每天在國王懷中滾個兩圈捶捶國王說討厭啦你好Man?代表他可以不用自己過每一個會讓寂寞加倍的節日?代表他不用在關鍵時刻自己去排Hollo Kidding的限量商品還不斷打電話給117?代表他不用再看著那張泛黃的海報打手槍,只為了催眠自己看的是裘莉而不是不來的彼特。
代表,他喜歡男人。
代表他過去做的矯正都沒有用,代表像他這樣的人一定就是同性戀,代表那些人的嘲笑都是對的,他即將又要被貼上另一個讓人投以異樣眼光的標籤,又多了一個要隱藏的自我,連家人也不會認同的他。
這些代價太讓人卻步,讓人恐慌,足以讓他為了對方而起乩的心退駕。
為什麼他跟別人不一樣呢?
明明同樣都是做為一個人活在世界上,明明以幸福為終點,有的人可以普普通通地起跑並閃亮亮地抵達,有的人卻得奇奇怪怪地死命賓士卻依然跌個半死。
人從來都不是生而平等的,公平什麼的只是神話,或許連神都懶得講。
是要怪罪於人的問題?還是環境?怪宗教?怪社會?
怪東怪西怪不完,最後只能怪自己。
誰叫他的小指這麼壞,誰叫他要娘娘腔,誰叫他不乖乖喜歡女生,同樣是爸媽生的,將霆就沒事。
或許他上輩子做了很多壞事,不然要怎麼解釋自己跟其他人的不一樣……餘新偉忍不住這樣想,二頭肌激突,持續使勁碾壓一臉無奈的N極。
「禮拜一向總部提案的主視覺今天已經確認OK,這禮拜將著手進行包裝以及製作物的完稿,因為被……(報告途中講上司壞話自主消音)delay到了進度,時間很趕,最慢下禮拜三就得全部完成發印刷,另外,我想換一個印刷業務合作,上一間的業務雖然合作很久了,但最近的出包頻率有點高,這次的案子滿重要的,所以我想……」小林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