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我盯著她忽然間大放異彩的雙眸,非常的不解……
因為……七色燈?
上游有七色燈飄下來了,她的身子微微一顫,彎腰就要去夠。
她這個動作牽動了衣服,短短的外袍被扯上去一塊……咦……
好熟悉的酒壺……
啊……是那家酒肆的竹葉青……
我真的是太驚訝了……剛剛……酒肆裡那個我以為是孩子的傢伙……
我臉色凝重的盯了別在腰間的酒壺一會兒。
不會錯。這家酒肆是城裡的招牌,獨一無二。
再盯她的臉。
可是……這個人絕對不可能是那個孩子……儘管我只瞥見一個身影,但兩個人給人的感覺完全是不一樣的。
我的心裡閃過一個想法——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從我身邊竄過。
我沒來得及阻止——是我身後的四方臉。他忽然低吼幾聲,衝進河裡,一把抓下那女人彆著的酒壺,扳過那女人的肩——
“呼啦”一聲——我不知道酒壺裡還剩下多少——反正現在全部在那女人的臉上身上了。
四方臉得意的咧開嘴,他的牙呲出來一部分,樣子很像某種滴著口水的野獸,我厭惡的搖搖頭——我看他是被這女人氣瘋了……因為此刻他腦子裡大概已經不記得我就在他身側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要老子的手!老子先讓你嚐嚐這手的滋味。”
說著,他揚起了手就要打下去。他的嘴越咧越大,另外三人中也有一個抽笑起來,那女人本來手指已經觸到了一隻石榴色的紙燈,這一下雖然被潑上酒,她臉上還掛著剛剛夠到紙燈時的那種神奇的、略帶孩子氣的笑容——這大概是我方才片刻猶豫的原因——
紙燈從她的指尖滑了過去,順水而下,慢慢只剩一個濃郁的紅色影子了。
酒水順著她的下巴滑下來,混著她臉上的妝……
她還是那個表情……笑容帶點迷濛,帶點兒稚氣。
我下意識的一把開啟了四方臉要落下去的手。
“城……”我沒理他,估計他這回嚇得不輕,反正回去以後一起算總賬。
我專心的看著她的臉,剛剛那個笑容和胡開的妝一起慢慢的隱去,在今天這一連串的事情後,我終於第一次感到了一點兒內疚。
“你,沒事吧……”我咳嗽一聲,安慰人我可不在行,童戰在就好……
……咦……好像變白了?
我心裡還沒確定,周圍先是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我先前的懷疑一下子隨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被確定,心裡的怒火忽然湧起,臉色一沉,我一把捉住她的手腕,狠狠攥緊:“誰派你來的?”
居然會易容術……特意易容來看紙燈?我差點兒被她剛剛那個天真的表情騙了……沒有什麼其他目的,為什麼要易容來看紙燈?這一天是晚城戒備最鬆懈的一天……機會重重的一天。
“誰派我來的?”她忽的挑眉笑起來,她的五官沒有變,但是這一笑之下她和之前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我自己派我自己來的。”
我相信此刻她的手腕一定鑽心刺骨的痛,但她笑得彷彿我只是溫柔的握住她的手一般。
我正要再加重力道,她忽然靠近我,攀住我的手臂——我瑟縮了一下,她立刻貼過來,並一手撩起劉海,露出整張臉龐來, “晚城‘千金公子’七夜……”她的頭仰起來一點點兒,微微側向一邊,這張臉整個的妝容模糊,只剩下一雙眼睛沒變……變過,但現在沒變……是那一刻光華璀璨的一雙星辰……
“你剛剛說過,我可以要索賠,那今夜所有的麻煩事兒,我只要你賠償一樣可好?”
我腦子裡木了一下,情不自禁的開口,“你要什麼?”
月色正好,只是不太顯眼,寬闊的河面上,滿滿的七色紙燈,七種顏色,七種光華,順流而下……緩慢的,亮滿一天一地,彷彿在那一刻停駐了片刻為背景。
“今夜陪我……”我手上一鬆,她身子晃了一下——我正慶幸終於不用對著那一雙讓我心煩意亂的眼睛了,她卻一下子撞在我胸前,我整個人直接僵硬的挺屍了似的——
“放一次七色燈。”
聲音悶悶的傳過來,有那麼片刻,我覺得她在笑。
☆、2
說完那句話……
他暈倒在我懷裡。
我暈……要暈的人該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