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親可謂善良得令人髮指。果然下半夜的時候,門被推開,藉著微弱的月光,他看見阮汗青搖著輪椅進來,懷裡抱著一大堆東西,肯定是繃帶和藥材。他趕快偏過頭,裝作昏迷不醒,眼睛只張開了一條縫,偷窺著男人的每個動作。
阮汗青先是輕手輕腳地湊了過來,似在檢視他當前的狀況,見他閉著眼,便放鬆了一些,轉身點上蠟燭,由於兩人捱得太近,魏靖恆不敢再睜眼,哪怕是眼角那麼一丁點。他不想被那人發現,他高興自己取得了莫大的進展,但還不至於得意忘形。待那人給他包紮完畢,他才迷迷糊糊地轉醒:“……汗青?”
阮汗青飛快收拾好殘留的東西,像逃跑一樣讓輪椅朝門口滑去,卻被魏靖恆一把抓住手臂:“不要走。”
阮汗青的背影顫抖著,似乎相當惱火,掙了幾下沒有掙脫,不得不咬牙切齒地低吼:“放開!”
放開他,那是不可能的。魏靖恆深信。雖然他們之間有太深的誤會和傷害,那美好的感情已被壓榨得所剩無幾,只能苟延殘喘。但俗話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這僅存的愛一定會重新燃起來,燒燬所有的阻礙,讓兩顆分散的心再度合到一塊。從阮汗青在大哥面前求情以及偷偷給他療傷的這兩件事中,他已經看出他對自己仍是有情的,否則也不會冒著危險袒護自己,更不會在給他清理傷口時顯得那麼小心翼翼,現在他的腦海裡滿是他跌下輪椅痛苦不堪的樣子,還有燭光下他笨拙地轉動輪椅伏在他床前的身影。
“汗青,藍藍很想你……”
男人顫抖的身體一下就定住了,顯然被對方點中了死穴,魏靖恆卻反而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似乎他只是實話實說而已,沒有半分的蓄謀和隱射。
只見他伸出手,輕輕環住阮汗青的腰,而阮汗青沒有任何反應,不知是因為男人那隻手如同鬼魅一般不知不覺,還是他的三魂七魄已經被遠方的兒女勾走。
藍藍很想你……他下一句想說的就是,你可不可以跟我回去?但是他沒有說出來,他不敢,再說,他相信自己就是不說出來,阮汗青也聽得見。他盼著一家子團圓。他希望他們能作為一對愛人,一雙父母站在兩個孩子的身邊……
殊不知,兩個相依的人影一絲不漏地落入了阮雲飛的眼中。
其實他不是偶然來到門外,在阮汗青到藥房找藥時,他就已經跟蹤他了。
他真的不懂,那個男人就那麼重要嗎?是什麼讓他對之前所受的傷棄之不顧、視而不見?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愛情?難道愛情,就是違背常理?
他轉身消失在夜色裡。
大廳裡
一個人跪在地上,跪得筆直。
時間已經很晚了,在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刻,本該放下勞累和煩憂,閉上眼好好在床上休息或是做上一兩個美夢,他卻要在冰冷的地上跪著,而且不能偷懶,更不能瞌睡。然而他的臉上卻不見半點抱怨,彷彿這是他應該承受的。
阮雲飛突然覺得,自己小看了這個四弟。他原先是那麼嬌貴,心理脆弱得簡直不堪一擊。不知什麼時候,他變了,變得成熟、世故了許多,他彷彿也有了滄桑和難懂,且不再隨便慟哭,不再裸露出稚嫩的孩子才有的軟弱。他學會了報復,亦擁有了冷酷,即使面對那些狡猾的老江湖,也能遊刃有餘了,他明白阮家的存在和實質,懂得了盡力去維護,像他阮雲飛那樣,去為此付出。總之,他越來越讓人刮目相看了。
(強強生子)第一百六十六章
“你知道我為什麼讓你跪在這裡嗎?”
阮雲飛從門口走了進來,站在他身後。
“俊欽不知。”本以為阮雲飛打算回房歇息,自己送他回去,也順便看看侄兒,哪知他竟然轉回了大廳,一到大廳,就叫他跪下。縱然他不明所以,也只得跪下了。那人坐在他對面瞪了他一陣,就起身往外走去,直到現在才回來。
這期間他也想過原因,難道是因為他替魏靖恆求情而被大哥記恨在心,才被勒令跪在了這裡?恐怕事情沒有這麼單純,光是如此,大哥是不會變臉變得這麼厲害的。當然,他也並非完全猜不到大哥的心理,只是他不願往深處想,能躲一時算一時,能靜一刻算一刻。
果然,阮雲飛一踏進門檻就和他細算起來:“我問你,這一身武功是誰教你的?”
阮俊欽垂著頭,他真希望大哥永遠不問他這個問題,因為這是他絕不會回答的:“大哥,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
阮雲飛的臉一下就黑了,只見他一下把住他的手腕,沒一會兒便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