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千月咬著牙,“聽說苗族的祭祀挺恐怖的,都要有些祭品,冤死的那些怨靈最好。你真以為是遊山玩水來的,把你埋這算了。”
頭為人敲了一下,青年不滿,“痛。。。”
苗族的巫殿在一處青山半抱的水潭邊,普通的吊腳樓模樣,並不算很大。巫殿在斜陽下倒影在水中,長長的拖影,看上去比岸上的巫殿要大上數倍,碧綠深潭水波晃動,森森幽幽。
夕陽已經落下去,星光還未亮起,深潭之前的荒坡上已經紮起了柴火堆,等待當星光與波光連成一片,點起火光的祭祀。
吊腳樓上有人走動的聲音,樓梯口掛著一串只剩一半的風鈴,白色的骨片風鈴,用麻繩穿了,在風中發著泠泠的響聲。骨片上帶著紅色硃砂一般的筆畫痕跡,彷彿剛剛刻畫上去,又似永遠剝離不掉。
骨片在風中轉動著,沾染著似血一般的硃砂,如屍首之旁的1、2、3、4。。。
容未離突然覺得一股寒意自脊椎升騰而起,酥麻麻地爬上頭皮,身體肌肉近乎本能地繃緊。他的揹包中發出微弱的翁鳴聲,容未離一把把揹包解下,拉開拉鍊,將那方羅盤抓到手裡。
第一縷星光自天穹降下,落入羅盤上的凹槽,二十四山地盤圖一圈圈刻度環飛速旋轉,升騰起白茫茫的雲氣。代表奇陽的刻字轉為紅色,在星光下流轉著似血的紅光。
二十四山地盤正針正指向那方水潭,容未離又覺得那野獸撲近一般的恐懼。
地盤傳說是黃帝逐鹿之戰時製造的南北針。傳說中的那一戰,蚩尤引天地惡鬼之力參戰,黃帝九龍戰車陷於千里迷霧之中,茫茫不見星月。天地失序,天神震怒,賜下地盤。黃帝得掌地盤,辨識南北,分隔陰陽,方才衝破迷障。
天上的月已經如蚩尤旗般,染了紅豔的血光。血月之下,巫殿的倒影自水中立了起來,飛臨於水上。層層疊疊的魔殿,隱隱可見隔了幽冥的火光。碧綠幽深的水潭如翻騰的黃泉之水,血月的倒影碎在水面上,彷如忘川紅蓮烈火。
魔殿之門豁然洞開,那輪血月照著身著雪白道袍的男子,他的手中提著一盞昏暗的燈籠,長長的白髮披散而下。眉眼之間是極深的怨毒,幽幽泠泠,如冰雪凝成的鬼魂。
青年手中握著羅盤,極黑的眉眼映著那茫茫雲氣,俯看眾生般的清明。
星雲流轉,風中有烈烈的刀兵之氣,這處大山之中壓抑千年的冤魂彷彿發出整齊的怒吼。兵威衝絕幕,殺氣凌穹蒼,只有古戰場之上才有如此怨恨而不平的殺氣。
這是蚩尤戰敗之地,這是巫殿祭祀之地,千年萬年多少孤魂怨靈,能量的累積,足以能扭曲時空的力量。
那一瞬,遠方棋盤寨的燈光都已不見。天幕像要垂落下來,籠罩著撕裂扭曲了的時空,似一張無人能逃脫的網,柴堆上的火不知什麼時候熊熊燃了起來,無聲無息,遍野燎原。
那一瞬,容未離覺得胸臆脹滿,胸口刀割般得疼痛,有什麼不平之意要從身體裡叫囂著衝出來。
他眼眶已熱,一向清明的眼眸染上了血月的光華。那雙眼對上雲千月,恨意滿溢,殺氣沸騰。
什麼在他身體裡甦醒,他整個人彷彿被劈成了兩半。一半的靈魂在居高臨下冷冷地看著,看著自己竟然是在恨著這個對他溫柔的人,恨得如此刻骨之深,如此不捨之痛。
啊。。。紅色的月華照著青年蒼白如雪的臉,纖長的指掐入掌中,紅色的血珠自白皙的手中沁出。
青年整個單薄的身軀都在顫抖,抖得如風中的落葉。
一隻手臂將他戰慄地無法自持的身軀霸道地按在了懷裡,牢牢環著青年不斷掙動的腰線。
雲千月在他耳邊輕輕地說,“我一直都不知道,你這麼恨我?”
“我。。。”紅月在容未離眼前翻騰,如刀山血海。
舌靈巧地挑開他的牙關,什麼東西頂了過來,唇上帶著溫熱的男子氣息。柔軟的碰觸,卻如割開了血肉,血的腥甜湧上他的喉間。
扭曲的火光中,青年望著那雙黑如夜空的眼,就這麼倒了下去。
“我會給你報仇的機會,現在。。。你先等等。”輕攏了一下他的發,雲千月溫柔地將青年放於地上,護在身後。
向著那水中轉過身來,他的聲音很冷,“白碧落,你想找死?”
白髮男子似很愉快地笑了一下,“找死?唬誰呢,君座。”
血月之下,雲千月攏著堪及腳踝的輕袍廣袖,發上束了金冠,髮尾垂落披散。他換了一幅皮囊,整個人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