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見人。”
“誰?”
“見了便知。”
王二去向老掌門說明事情,倆人闖出會場,等周圍行人漸漸少了,白莊才發覺他們是在往城外去,正奇怪間,一出城門,映入視野的竟是林立的旌旗,他何等眼光,一掃之下便發現了那旗上威風凜凜的五爪真龍,頓時就傻了眼。
倆人一路並未受到阻攔,等到了那最大最高的冕轎前,洛雲才停了下來,道:“我一直等見到、到你,再和他見、見面。”
不知怎的,白莊心中倒安定了下來,他握住洛雲僵硬的手,笑道:“若是一直等不到我呢?”
“那便不見。”洛雲抿了抿嘴唇,“永生永世。”
白莊眼睛發熱,卻知此時不是述情的時候,深吸口氣,平穩心神,對著冕轎跪下,朗聲道:“草民白莊、洛雲,覲見陛下。”
轎簾沉默地開啟了,白莊拉著洛雲起身往裡面走去。轎內以竹簾作隔,光線充足,大如小屋,倆人在屏風邊坐下,便聽裡面有個蒼老的男聲道:“進來吧,外面不好說話。”
倆人繞過屏風,一眼便見到有個六十左右的男子正居於矮案之後,面無表情地掃了他們一眼。
太老了,這個不是……
洛雲的眼光落在了背對他們練字的人身上:漆黑頭髮未紮起,閒散地披散著,身上的衣服也是普通的棉衣,除了多了幾條龍外,與普通人所穿毫無區別。
“洛雲?”
這個聲音令洛雲怔了怔,清脆如出谷黃鸝,竟是還未變聲的小男孩聲音。
“是。”
案前的人終於轉過身來,柔和的光線打在他的臉上,竟生出仙境的錯覺。
那是個看起來僅有十多歲的少年,比羅林還稍大,卻又絕不是成年人。蒼白的臉上,一雙堅毅的眸子正散發著無窮光彩,為平凡的五官點綴上最動人的一筆。
“敢這樣盯著朕看的人,已經有許多年不曾出現了。”這話說得洛雲頗為尷尬,正要辯解幾句,少年又道,“不過,這世上知道朕是誰的人,也有許多年不曾增加了。”
洛雲一時無語,眼下這少年若是出去,恐怕沒人會相信他就是現任皇帝。
羅順的面容在一剎那的光華之後,似乎支援不住,黯淡了下去。即使五官未變,但那眸中的神彩不在,整張臉便透露出一股沉沉的疲倦之色。
面若少年,心如蒼樹,洛雲想到未來自己也將如此,不由得有些迷茫。
“你一點也不像雌果之子。”羅順轉過身去,繼續在紙上寫字,“反倒是你的男人更像。”
白莊看了過來,伸出手,默契地把話語權交還給洛雲。
“為什麼,所有人都,總是要講,雌果之子?”洛雲輕輕地道,“雌果之子,也只是人而已。”
羅順寫字的手停頓了片刻,又緩緩開始划動:“雌果之子關乎民生社稷,為何不能提?”
洛雲有些發怒:“民生社稷,不是單靠一人的!這不公平!”
“天下公平事有幾何?”羅順的聲音不復清脆,滿是倦意,“你即身為雌果之子,便有應負的責任,逃避無法解決問題,羅浩逃了二十多年,又何嘗得到了安寧?”
洛雲忍著怒火,沉聲道:“難道沒有,雌果之子,這天下,就不是天下了嗎?”
“天下還是天下。”羅順終於停了手,提起筆,看向窗外,“只是,不再是朕的天下了。”
坐於矮案對面的老者瑟縮下了肩膀,引得羅順眼光看了過去。
洛雲急喘幾聲,只覺得胸中煩悶無比,想要說些什麼又無處可訴,只有用力握緊白莊的手,期望能夠得到支援。
“陛下。”白莊一邊為洛雲送去真氣,一邊道,“您又期望洛雲做什麼呢?”
“留在宮中,他的孩子,將是朕最小的兒子。”羅順放下了筆,輕盈而毫不猶豫地道,“也是未來的皇帝。”說到這裡,他轉過頭來打量了白莊片刻,笑道,“你的血脈倒比劉家那灘要乾淨得多。”
老者渾身顫抖起來,眼中那怨毒的光芒在白莊看來已是明顯無比,他一愣,瞬時猜出了老者的身份——不是那位前朝廢帝還會是誰?
白莊疑惑地打量著廢帝的模樣,只覺得他盯著羅順喝茶的眼神未免太過專注,心中正預感到什麼時,老者突然開口了:“你……真的要殺了皇兒們嗎?”
“我不會殺他們。”羅順泯了口茶,“他們只是自尋死路罷了。”
“你怎可如此……”廢帝不斷重複著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