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其實相當簡單,在詢問廣西傳銷案涉案人員時,這些已經走到正道的人員還能記得起李宏觀這位營銷經理,他曾經數次到過海南。在五原省農校,他們翻閱了當年的招生檔案,謝晚霞母親的祖籍就在海南,是以從軍家屬的身份落戶到嶽西省的;這一切又和李宏觀身邊的那些女人聯絡到一起,海景、椰子、貝殼,都能證明在這個作奸犯科的人的骨子裡,恐怕有一處讓他魂牽夢繞的地方。
查詢非常順利,在謝晚霞生前所在的紅田農場,有人一眼就認出了李宏觀的照片。讓餘罪瞠目結舌的是,農場這些樸實的人極力證明,他就是謝晚霞的老公,結婚證肯定沒辦,不過他們的證婚人居然還健在,而且這個遍尋不著的嫌疑人,在這裡斷斷續續生活了長達十年。
換句話說,這裡才是他的家。他在這裡叫黎大隱。
大隱,簡直是對警察的嘲弄。餘罪看到這個名字時,想到跑了那麼多冤枉路,有點哭笑不得。
“你說的對,一切確實很簡單,我們在處心積慮找他,而他並沒有處心積慮去躲藏。真相往往就在我們眼皮底下呀,謝晚霞的戶籍資料我一看是死亡,當時就略過了。”馬秋林自嘲道,眼睛盯著竹林後的房舍,從那個角度,能看到農場全貌。
“他一直就在逃避世俗,可又想得到世俗的認可,文化人的通病。”
餘罪道。
“你是指,他在謝晚霞去世後,回五原大幹一場那事?”董韶軍問。
“一般沒錢要講宏圖大志,有錢了才講清心寡慾,就像生活在這地方。對不對呀,所長?”李逸風道。跟著馬老,狗少也感染了點分析的毛病。
“對,這傢伙窮慣了,也窮怕了,所以才有了這種近乎變態的作案手法……”
“注意,目標來了。”
眾人瞬間噤聲,只見車門緩緩開啟,李逸風、李呆、李拴羊,這三個鄉警像狗兒一樣爬下車,撅著屁股鑽進林子裡了,餘罪下車若無其事地往前走,董韶軍和馬秋林守在車裡,在他們看來,這是個不具威脅性的嫌疑人。
嫌疑人出現了,並不像照片上那麼風流倜儻,而是一頭花白頭髮,穿著一身工作服,肩膀上扛著一張鍬,像是要下地幹活。
再近點,餘罪看到了一張眉清目秀,並沒有許多滄桑的臉。也許是保養得體的緣故,這張臉稍加裝飾,可以把年齡減少五歲、十歲,甚至更年輕一點都有可能。絲毫不用懷疑,如果不是境遇特殊,這傢伙和現在坐在辦公室裡的那些專家教授會是同一類人。
表面上道貌岸然,內裡卻是作奸犯科,知道快出事,又回來清心寡慾了。
人才啊,讓那麼多人跟著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餘罪終於笑著喊了句:“黎大隱。”
“哎……咦?”對方一愣,怔住了,他看到面前從樹後走出來了一位小年輕。不過他馬上反應過來對方的口音了,扔下鐵鍬,掉頭就跑。
“嗖”的一聲,一個繩套子飛出來了,套住了剛掉頭的黎大隱。他一掙扎,套在腰部的繩索一拉緊,一下被拽地上了,然後兩個人影飛掠出來,一左一右,直撲上來。
這種人難找,可不難抓,反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哈哈,逮住你了。老子立功了。”李逸風樂歪了。
“還我們村的牛。”李呆火大了,呱唧就是兩個耳光。
“別打別打,這重要嫌疑人,能換獎金呢。”李逸風樂顛顛地道。
“他媽的,因為你,我們年都沒過上。”李拴羊又踹了兩腳。
此時才響起了警笛聲,地方上支援的民警來了。餘罪趕緊攔住了鄉警,幾人胡亂給嫌疑人擦了擦臉,裝模作樣地帶上了車,銬上了銬,打著指模,邊往回傳邊招呼著地方民警,生怕出什麼意外。接著警車帶著這些遠道而來的同行,先行上路了。
三分鐘後,二隊技偵傳回資訊,指模對上號了,這人就是李宏觀。
馬秋林笑了,長舒了一氣。董韶軍笑了,躊躇滿志地笑了。李逸風和眾鄉警都笑了,此行終於圓滿了。只有餘罪還在賤賤地笑著,回頭問著嫌疑人道:“黎大隱,你不會否認你就是李宏觀吧?咱們神交已久啊,我可找了你好多天了。”
“為什麼要否認?名字不過是個代號而已。”後座的嫌疑人意外地開口了,以一種懷疑、審視的眼光看著眾警,似乎很不入眼,詫異地問道,“你們怎麼找到我的?這地方沒人知道。我在這裡已經生活了十年以上了。”
“我們不但找到你,還把你的幾個小老婆全部找到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