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民警,怎麼可能有這麼多潛藏負罪人員。當地民警已經習以為常了,直說這一個市差不多相當你們全省人口,派出所民警查身份證、地鐵巡邏警每年逮住全國各地的在逃人員都不在少數。
於是袁亮更奇了,在排查這麼嚴的城市裡,鬧市區經常有實彈巡邏,地鐵、機場、公交上身份證查得也很勤,這種地方難道武小磊都能待上幾年而一點疏忽都沒有過?
或許餘罪的思路很對,他這樣斟酌著,武小磊應該已經有了相對穩定和安全的生存方式。市中心周邊的幾區應該不是他經常出沒的場所,可如果在郊區,那可就意味著網得拉得更大了。
三天過去了,五十多個派出所助力排查,袁亮更是疲於奔命。可嫌疑人抓了不少,就是沒網到武小磊。
這樣的境況能讓人多發愁,不身處其間是無法體會的,最起碼幾位隊員就看到了,隊長老大的個子,吃飯只喝了半碗湯,身上的汗是幹了又溼,溼了又幹,衣服上結了一圈又一圈的白色汗漬,每每有電話來,隊長總是神經質地掏出來問一句:“在哪兒?”
在哪兒?這個詞在他嘴裡重複了兩天。這兩天因為路遠,他連住的地方都沒回去,餓極了就找路邊的攤檔,累極了車裡輪流睡覺,愣是把滬城跑了個遍,連司機開車都輕車熟路了。
第四天黃昏,幾人坐在路邊提前吃著晚飯,吃了一半,袁亮又放下碗了,艱難地動著舌頭,上面生了好大一個口瘡,隨行的隊員關切地問著:“袁隊,多吃幾顆雙黃連,我這兒有西瓜霜,用不用?”
“算了,這毛病只有確切訊息能治,藥不管用。”袁亮苦笑著道,叫了一碗湯。
隊員們笑了笑,笑裡有點苦澀的滋味,有的人是第一次追逃,可沒想到能這麼苦,可即便再苦也咬著牙不吭聲,大家都這樣,熬著吧。
“隊長,這樣查不是個事啊,滬城太大了,三天各區都沒過完,現在地方民警都對咱們不搭不理了,嫌咱們麻煩。”
“理解理解吧,他們的警務比咱們還要忙,一個所管轄的人口,比咱一個縣還多。”
“可這是殺人逃犯啊,應該引起高度重視。”
“這兒每年的案子有多少你回頭查查,現行的殺人案都未必有轟動效應,別說十幾年前的舊案了。”
隊員們輕聲討論著,袁亮吞了幾顆藥,接著說:“目前只能從這往下查了,我覺得市技偵給的結果還是有準信的,而且和餘罪的分析基本吻合。”
“對了,餘罪那撥鄉警,可也出去三天了,怎麼沒見他們有訊息?”
有位隊員道。
“不要和當地民警講咱們還有別的人在查啊……”袁亮趕緊又一次提醒著。
這話一出口,民警們都哧哧笑了,那撥葷素不忌的鄉警他們早就見識過了。
吃飯的時間是下午四時多了,吃完飯剛上車不久,電話響了,袁亮一看當地的號碼,馬上接聽著:“喂,我是嶽西警方聯絡人,有什麼訊息?……好,我們馬上到。”
“走,開發區,分局查到一個疑似人員,讓我們辨認一下。”袁亮道。
車“嗚”的一聲提速了,有人順手扣上警報,直趨事發地。
車行駛了一個多小時,幾乎臨近城邊了,終於到了一家修理廠。下車時,排查的民警已經迎上來了,帶著眾人進了修理廠,在一堆事故車骸和零部件中尋著路,直到一個臨時建起的板房裡。民警介紹著滿身油漬的一位,是廠長,然後一指袁亮等人,示意跟他們說說。
“啊,有點像……不過,已經不在我們這兒上班了。”廠長介紹著。
“什麼時候走的?”袁亮問。
“好像……”廠長想了想,吼了句車房裡噴漆的問著,這才確定時間,“有十幾天了。”
“哪兒人口音?”袁亮問。
“好像不是嶽西的,安徽口音。”廠長道。
一下子眾隊員眼睛睜得圓了一圈,這正是武小磊來滬城之前的隱藏地,袁亮吸著涼氣,如果嫌疑人兩週前離開,那可能是得到了網上傳播的假訊息。他叫著廠裡的排查民警,把人都聚起來,分頭開始,一邊詢問,一邊找著他用過的工具和待過的地方。
詢問相貌特徵的,在垃圾裡尋找廢棄的機油壺的,在宿舍尋找遺留的工裝和鞋的……不一會兒,一堆可能是未知嫌疑人的物品在車房裡擺了好大一片。
隨行的技偵開始簡單處理,一邊把這些東西的影象發回去,一邊簡單地提取了遺留的指模,很多,有二十三個,一直忙了一個多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