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嘆了一口氣,放下手裡的酒杯,神色有些哀慼。
胤禛頓了一下,淡淡地看向十三:“說來說去,為何又繞到了太子身上?”
十三垂眸看了一眼杯子裡淡黃的酒水,眨了眨眼,沉默了一會兒方才說道:“我還有事未與你說,本不想說,可……我也不知是不是該繼續扶持著他才好。”
胤禛的眉頭一抖,挑眼看了過去:“何事?”
“二哥這一路過去,都去當地的官紳打得火熱,皇阿瑪……似是不太高興。”
“皇阿瑪素來不喜我們結黨營私,他如此不知收斂,是想做什麼?你可曾私下裡提醒過他?”
十三嘆了口氣:“怎會沒有提醒過,二哥的脾性你也知道,我說多了他便以太子的身份壓下來……皇阿瑪表面上雖是沒有說什麼,可我看得出,皇阿瑪為此不高興了。”
“哼!他生怕壓不住別人便會丟了他身為皇儲的威嚴,對你我還用太子身份壓著做什麼?”胤禛不悅地說了一句,捏著酒杯的手指不禁微微用了力。
十三看到胤禛臉上的怒氣,欲言又止的樣子憋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訕訕地閉上了嘴。
有些事情,他還是放在肚子裡吧,多說無益,說出來了只怕會將事情鬧得更僵。
十三離開四貝勒府時,已經快到子時了。
胤禛轉眼沒看見到魏長安,便問了一聲守在外面的侍衛,那侍衛猶豫了下,最後只說不知。
胤禛沒有多想,抬腳往祥和殿去了。他眼下沒有睡意,只想去看看烏拉那拉氏。
夜深人靜時,寂寥的暗色中,任何細小的聲音都顯得驚蕩。
還未到祥和殿,他突然聽到一聲細小的哭泣。在他身後掌燈籠的侍衛張嘴便想呵斥,被胤禛抬手製止了。
他所站之處與那哭泣之音正好隔著一簇高深的灌木,所以那個女子倒是沒有注意有人來了。
胤禛細細聽了一會兒,只聽到抽泣,只想著是哪個小丫鬟受了委屈在這裡偷哭。他剛想抬步離開,卻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男聲細細碎碎地在說話:“……你莫要如此……好好伺候福晉就是……誰也不會知道……”正是魏長安的聲音。
“別人不知,可我知……我夜裡總是不敢閤眼……你便幫我求了貝勒爺,讓我走吧……”
“……你何必如此,你出了府是想做什麼?只怕你會想不開……我不會答應的……”魏長安壓低了聲音,不願再多言。
“你……我這條爛命,留著又有何用!”木槿急了,她只怕再在福晉身邊待下去,福晉遲早會發覺她的異樣。她不願意讓福晉知道那件事,知道了也只會徒增福晉的煩惱。
“你怎可如此輕賤了自己,什麼叫爛命?”魏長安的情緒有些激動,就著朦朧的月光,他看到木槿在夜色中瑟瑟發抖的消瘦身子,心裡難受,鬼使神差地就上前就她摟在了懷裡。
“你……你做什麼,鬆開!”木槿心裡慌亂,掙扎著便要從他懷裡掙脫,魏長安卻想起了自己苦命的孃親,忍不住將她更緊地揉進了懷裡……
胤禛一聲不吭地衝身後那名侍衛丟了個眼神,又原道返回了雍華殿。
翌日,胤禛要去上朝時,看到魏長安神色不安,便在四下無人時,頓了足轉過身子看他。他果真心不在焉,竟是差點兒直直撞上了胤禛,好在反應快,及時止住了。
他也沒有抬頭,直接單膝跪下便認錯了:“奴才莽撞了。”
“你可是對木槿有意?你若是心疼她,我便跟文瑤說一聲將她許給你好了。”胤禛的語氣淡淡的,也聽不出是喜是怒。
魏長安心裡一驚,才到昨夜的事情被胤禛看了去,忙抬眼看了一下。
昨夜胤禛離去時,他聽到了一絲動靜,只是懷裡的木槿哭得傷心,他不好推開他回身去看,只隱隱看到有光亮朝著雍華殿去了。
胤禛的臉上並無怒意,魏長安放下心來:“貝勒爺恕罪,奴才與木槿姑娘並無私情。木槿姑娘想離開貝勒府,自個兒安身立命去,奴才怕她會做傻事,並沒有答應幫她……”
“那你便是對她無意了?”胤禛沉吟,緩緩垂眸看了魏長安一眼。
魏長安愣住,心尖上縈繞著盈袖的名字,可他卻說不出口。他真想求了胤禛,將盈袖許給他吧,可是眼下這個情況,叫他怎麼說得出口?
他終究太過冷靜,所以才會成為胤禛的左臂右膀,因此,他壓制住心裡那個溫柔的名字,緩緩點了頭。
胤禛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沒有再多問:“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