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將軍……老將軍便回府好好休息吧。”
曹容長聞言,斜著看了顧元戎一眼,而後才朗聲告退。
顧元戎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只當沒察覺到這一眼,恭恭敬敬行了一個晚輩禮,默默待曹容長出去。
一旁的陳子爍見狀,挑眉笑了笑,衝外面吩咐道:“孫景緻,給安寧侯換新茶。”
“諾。”孫景緻忙遙遙應了一聲,片刻後,便用紅漆托盤端著一隻紫砂蘭花石瓢壺並幾個配套的杯子進來了。因著茶香奇特,可知壺裡砌得是西南夷人上貢的花茶,夷人謂之土司茶。
孫景緻將托盤裡的茶壺、茶杯在案上放了,倒好茶水,再將之前的青瓷小茶壺、小茶碗一一收好,正要退下,卻被陳子爍叫住了。
“去,讓宮女端下去,你回來站著,殿門也別關了。”陳子爍吩咐道。說完,看了顧元戎一眼,又語氣婉轉揶揄的低聲說了一句:“免得叫人誤會了。”
顧元戎一下紅了臉,難堪道:“臣有罪。”
“安寧侯是大魏的功臣,何來的罪?安寧侯也太過小心了。”陳子爍故作不解地責怪,“來,安寧侯且過來坐著。”
顧元戎只得應了一聲,默默過去坐著。
孫景緻交託了東西,便按吩咐在殿裡站了,位置不遠不近,既能讓自己聽不見陳子爍與顧元戎的低聲交談,又能盡到自己擺設的職責。
由此可見,他能坐到內侍總管的位置上,且一坐二十幾年,歷經兩朝,不是沒有緣故的。
陳子爍滿意地看他一眼,轉過頭來,又抽了一份絹帛給顧元戎,道:“近日查抄林家,查抄出不少好東西,十分有趣。有些東西調查下來,便成了這一份奏報,朕看了看,覺得元戎必然很有興趣,便拿來給你看看。”
見顧元戎有些疑惑,陳子爍神神秘秘地笑道:“與顧家有關。”
顧元戎一震,有些遲疑地伸手捏過絹帛,攤開來仔細看了。
看得心涼,看得悲憤,看得無奈,看得苦笑。
陳子爍端起茶杯輕輕抿完茶水,微微眯了眼,道:“夷人的茶水味道奇特,元戎也來嚐嚐吧。”
“謝陛下關切。”顧元戎只應了一聲,卻並不動茶杯,他看了那絹帛後,哪裡還喝得下這所謂香茶。
陳子爍見他不動,也不惱,只隨意將茶杯放在了案上,而後食指在杯沿輕劃了一圈,道:“如今朱玉長公主囚禁在宗正府中,林安世關在死牢裡,朕下令,允許你去隨意‘看望’。”
說罷,看了孫景緻一眼,吩咐說:“取令牌來。”
“諾。”孫景緻應了一聲,去一旁取了一個黑木盒子放在顧元戎面前,開啟。
一隻赤金令牌放在其中,上面以古篆寫道:如朕親臨。
顧元戎立即叩謝道:“謝陛下恩典。”
待他伸手去取那令牌,陳子爍卻突然用手在他手背上摁住了,俯身過來耳語道:“朕予你諸多方便,元戎可有什麼獎勵。”
顧元戎一愣,隨即會過意來,一時頗覺難堪。
陳子爍見他這副模樣,知他上當,不由大笑起來,搖了搖手:“還是一般的不經逗,你且退下吧。”
顧元戎更覺尷尬,紅著臉告了退,陳子爍應了後,便出了清心閣,一路無話。
第三十四章
顧元戎的目光有些呆滯地看著書案上的一方端硯,修長的手指則在膝上那裝著令牌的御賜木盒上緩緩摩挲著,他把木盒放在膝上這般把玩,是從半個多時辰以前開始的,故而,他也已在安寧侯府的書房裡這樣端正地坐了相同的時間。期間,卻只在想一件事:要不要去宗正府看一看陳卉。
……要不要去看看,這個與顧之武頗有糾葛的女人。
顧之武與陳卉的故事,顧元戎其實並不太清楚,只是依照著那一日在皇帝面前看見的奏報與這幾日的多方打探,隱隱約約弄明白了這段往事的經過。
這個故事,不旖旎婉轉,自然也沒什麼風花雪月。
這其實沒什麼稀奇,也不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畢竟,陳卉與顧之武的相遇,是在顧之武首戰告捷的慶功宴上,那時陳卉雖不到二十歲,卻已然做了他人婦,而且還有個剛剛出生不到一年的兒子;而顧之武年方弱冠,剛和心愛的女子定下親事,正是郎情妾意、你儂我儂的時候,哪裡有心思注意別的女人。
陳卉因青年將軍的英姿颯爽、意氣風發怦然心動。那一廂,顧之武的眼眸卻只在年長的公主身上一晃而過。
落花有意,流水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