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恍如隔世’,而且隔了不止一世。”張瓚這人其實是個老實小子,但不知為什麼對上徐勝新,馬上變得伶牙俐齒,平常的少言寡語半分不剩不說,還像多了三寸不爛之舌。
徐勝新聽了,直接拿手裡的馬鞭子抽張瓚,半點兒不顧忌顧元戎還在。
張瓚拉馬一閃,繼續張嘴諷刺,兩人一時胡鬧起來。
如今兩個人跟了顧元戎三月將近四個月,早已與顧元戎混得爛俗,膽子大了,嘴巴也就肆無忌憚起來,當著顧元戎的面也什麼都敢拿出來鬥嘴,也敢打鬧起來。
因徐勝新想買只新的簪子挽頭髮,他們這一行便說說笑笑,從鬧市之中繞道往羽林軍營中行去,一路上兩人還不時折騰幾下,走得很慢。而顧元戎雖趕著入宮向陳子爍稟報此行的成果,卻也並不催促兩個小夥子,就在一邊兒看他們鬧。
其實真算起來,顧元戎比兩人還小三歲,和兩人一比,卻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大抵還是經歷不同的緣故。
顧元戎這一趟邊關鹹安跑下來,鹹安的秋季早已過去,如今立冬都已過去一個多月了,衣服也早已厚實起來。
而林玦就穿著這樣一身順應時節的薄薄冬衣,懷裡抱著一個棉嘟嘟的小丫頭,那大概四歲左右的小孩子用一張粉雕玉砌的小臉擋住了林玦的半張臉,手裡的烤紅薯幾乎又擋去了另外半邊,叫顧元戎一眼瞧過去,差點兒沒認出來。幸而徐勝新進店鋪裡買簪子去了,故顧元戎和張瓚兩個是牽著馬站著的,如若是策馬穿過鬧市,必然錯過了。
雖然顧元戎心裡其實覺得錯過了也不錯。
陳子爍那一通教訓,他可還沒忘記。
不過,既然已經四目相對,卻林玦已經對他笑了笑,顧元戎也不好當做什麼也沒看到。所以他略退了一步,作揖行禮,道:“林大人好。”
張瓚忙跟著行了個禮。
“顧軍侯好。”林玦點了點頭,轉過臉逗懷裡的娃娃,“來,柔柔叫顧叔叔。”
小女孩原本就在看顧元戎他們,聽見林玦的話,小腦袋一歪,用奶聲奶氣的聲音很大聲地說道:“顧叔叔好。”
說完,她皺眉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顧叔叔長得和爹爹一樣好看。”那模樣被粉色的衣衫一襯,當真是可愛極了。
林玦被她逗得輕笑了一聲,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寵溺道:“小臭丫頭。”
“原來這就是林玦大人家的小姐。”顧元戎笑著說道,“謝謝誇獎,你也長得很漂亮。”
顧元戎早知道林玦膝下有個獨女叫林荷柔,今年年方四歲,是林玦的掌上明珠。
而林玦的妻子方氏生下林荷柔後便因產後虧損不能再孕,如若林玦不納小,林荷柔便會是林玦唯一的孩子。雖然林安世和朱玉長公主都要林玦納小妾,但林玦一直不肯,大抵是夫妻情深,不願別人來攙和。
由此看來,陳子爍其實也挺可憐,因為他喜歡的人絕不可能喜歡上他。
林玦聽見顧元戎的話,笑了笑,而後似乎想到什麼事情,又微微皺了眉頭,他斟酌了一下,才道:“陛下最近在查你的事情,故而我也瞭解了一些……這些年辛苦你了。有些事情,也是逼不得已,你不要太怨陛下。”
顧元戎聞言,僵了一下,而後才道:“哪裡,在下不會,也不敢。”
林玦嘆了口氣,又道:“這確實也不是說說便罷了的,你自己看吧……我們先走了,柔柔的娘還在酒樓裡等著呢。”
“林大人慢走。”顧元戎道。
張瓚看看林玦,又看看顧元戎,還是不太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麼。不過他也沒能思考多久,因為林家父女倆一走,徐勝新就從飾品鋪子裡走了出來。
張瓚一看見徐勝新,就忍不住嘲笑他,“你一個大老爺們,選個簪子怎麼選那麼久?怎麼,你還想選出一朵花兒來戴在頭上?”
“去去,你才戴花呢。”徐勝新啐他。
“哦,那就是又給你的阮阮姑娘選禮物去了。”張瓚立即介面道。
徐勝新給了他一腳,“你能不能不要張口閉口就拿阮阮說事?”
張瓚躲過他那一腳,而後又將徐勝新的話頂了回去,“那你有本事睡到半夜裡別喊阮阮,‘阮阮’,‘阮阮啊’,‘我的好阮阮’。”
“滾開。”
顧元戎在一旁打斷了兩個人的鬥嘴,“走了,回去。再不回去小心被馮校尉拿馬鞭子抽,到時候還阮阮什麼阮阮,半夜叫娘還差不多。”
兩個人一聽見馮有昕,立即乖乖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