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翻,他邊問楊松庭道:“想做將軍?想打維丹?”
“是。”楊松庭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
“為什麼?”顧元戎笑著問道。
楊松庭聞言,沉默片刻,而後咬著牙一字一字道:“報,仇。”
顧元戎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而後他將書本擺在了楊松庭面前,是被楊松庭將那一句“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勾了出來的一頁,顧元戎沉吟一下,突然指著書輕笑道:“首先我得說一件事,來,手伸過來,手掌攤開。”
看了顧元戎一眼後,楊松庭有些扭捏的伸出一隻手,手掌攤在顧元戎眼前。
“你且記著,‘幾’字是這麼寫的。底下並不是一個‘戍’字。”說著,顧元戎捏起那隻炭筆,在楊松庭手掌上寫了一個“幾”,而後將楊松庭的手掌推回到他面前,楊松庭漲紅著臉,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神色更顯拘謹起來。
“你不要怕,我這樣說你,是希望你能將字寫好,不是挑你的毛病。”顧元戎看見楊松庭的模樣,便放柔了聲音說道,“你的字是自己學著寫的吧?誰教著認的呢?”
“……原先屬下所在軍中的火頭兵無聊時教了一些,剩下的是屬下自己猜著學的……”楊松庭答道。
顧元戎點點頭,笑道:“你肯這般上進,已是難得,不必緊張,不會有誰笑話你的,唔,若是你願意,日後我來繼續教你如何?讀書不懂的地方,不認識不會寫的字,都可以來問我。我改日再送一本字帖給你,你得練字,未來的將軍,可不能寫一j□j刨的字。”
楊松庭頗為驚訝地抬頭看了顧元戎一眼,而後慌慌忙忙地站起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道:“謝將軍!”
“好了。”顧元戎笑道,“過來坐著,我好給你講書。‘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你對這一句話心存疑慮,想必是因為此次我們與維丹人的一戰。”
楊松庭遲疑了一下,終究是點了點頭,答道:“是。”
顧元戎點了點頭,手指在書頁的角上輕輕摩挲了一下,這才輕聲道:“帶兵打仗所用計策謀略,往往不能與書上盡數相同。孫武先說了這一句‘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後來,他自己在實戰之中,卻又有‘不必伐交’的言論。古人云,兵不厭詐。兩國相對,沒有絕對適宜的計策,只有恰好適用的計策。若說維丹人此次贏在何處,大致就是四個字‘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他沉吟一下,繼續道:“維丹人能贏,有兩個原因,他們作戰自來以奇襲掠奪為主,沒有人先時會想到,維丹人竟能有如此好的攻城之術,這是其一。維丹人步步設下妙局,將我軍引入其圈套,這是其二。”
楊松庭點了點頭。
“然用兵不可只用奇謀,還是要穩紮穩打,才能進退有度,給自己留下退路。之前爭強好勝,忘了這一個‘穩’字,就是今日我坐在這裡的原因。我會記住這個教訓,而你若想做個將軍,最好也要記住。”顧元戎緩緩說道,“先人說道,‘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你讀了兵法,再讀史書,會明白許多東西。”
這一場書,只解了半個時辰,顧元戎引著史書上的典故,給楊松庭解析《孫子兵法》,正講到興起處,高未離從外面尋了進來。
高未離先時在廚房跟著廚娘忙了一個半時辰,燉了一砂鍋蹄花湯,興致勃勃地端進顧元戎屋裡,卻發現人不見了,這都不說,半晌也不見人回來,高未離便急了。
顧元戎如今雖已傷勢痊癒,但整個人傷了元氣,自然還顯得蒼白虛弱了些,故而高未離總還是小心翼翼的,不許他到處亂跑。如今顧元戎半晌也不回屋,高未離便坐不住了,一路問著下人尋了來,先是連哄帶騙把顧元戎拉了回去喝補湯。
而後得了機會,扭頭對著楊松庭就是一頓數落,用詞倒是不嚴厲,就是囉嗦,直說得楊松庭腦袋都大了三圈。
於是自那以後,楊松庭特意小心翼翼地看著時辰,每次在顧元戎那裡呆上小半個時辰,便繃著臉死活要走。
如此幾次後,從燕嬰處得知事情經過的顧元戎,給了高未離好幾天的臉色看。
被丟出房門的高未離將軍站在院子裡,默默望著天,抬手摸摸鼻子,可憐巴巴地表示,他覺得自己真是委屈極了。
……
“咔——叮鈴——”
幽深的牢房被人開啟了精鐵的牢門,原本從鐵門上那一扇連著鐵欄杆的小窗中露出的油燈的些微光亮,驟然間灑滿了半間牢房,並且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