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聽起來客氣些。
雲漫天這才抬頭看向他,秦斜川見其面貌只是清秀,可是雙目出奇的清澈,整個人如冰如雪,他心中不覺一動。
雲漫天淡淡道:“我不認得你說的那個人。”
秦斜川見他否認,冷笑著指著門外正在曬衣服的老婦道:“昨晚我可是親眼看見寧惜酒與她碰面。”
雲漫天輕蔑地睨了他一眼,道:“她只是我請來幫忙的鄰居,到了晚上就回她自己家了。她愛與誰會面關我何事?”
秦斜川這才發覺雲漫天絕不比秋達心容易對付,只得朝秋達心遞了個求助的眼風。秋達心得意一笑,他緩步走到桌邊,盯著雲漫天手中的藥臼看了片刻,忽然問道:“你在配胭脂醉的解藥?你配這個做什麼?”
“想配就配,你毒瞎別人的眼睛不也不需要原因的?”
“你!”秋達心被他搶白,氣得對著雲漫天坐的椅子便是一腳。“呼啦”一聲雲漫天連人帶椅一起摔倒在地。秦斜川見雲漫天藉著桌腿的力很吃力地想要爬到另一張椅子中,觀察了一下,頓時恍然大悟——原來他和寧惜酒一模一樣,竟然也是雙腳殘廢。他心中突覺不忍,過去想幫雲漫天。雲漫天卻厲聲喝止住了他,最後自己努力爬到了椅子上。
秦斜川看著他,不知為何卻想到了寧惜酒,兩人雖然都是殘廢,性格卻截然不同。如果說寧惜酒是水,那雲漫天就是冰,一個不好,便會粉身碎骨。
秋達心看著雲漫天滿頭大汗的模樣,心中也是一陣歉疚。其實他欺負雲漫天也只是一種習慣,兩人一起長大,對雲漫天又怎會沒有半點感情?他掩飾地乾咳了一聲,道:“我們還是趕快去揚州罷。”
雲漫天沉默了一下,道:“明日再來接我罷,今日我還有些事情要做。”
“事情?——若是你是受寧惜酒之託想給蘭春歸配解藥,你就別費那個勁了——我其實已經替他解過毒了。”
秋達心上前不由分說點了雲漫天的穴道,道:“我們早點去早點了事。”他橫抱起雲漫天,又將懷中寧豐城的遺書扔給秦斜川,然後道:“這個隨你處置。案子的事我興趣不大,你就看著辦罷——要舊歡還是新歡,你自己挑選。另外我遇見雲漫天以及我們去揚州之事不要告訴談懷虛,你的毒等我回來再解。”說完一個縱身,便出了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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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秦斜川正要出門,忽看見裡屋門口放著一個輪椅。他過去一看,與寧惜酒所坐的輪椅無甚大差別,只是設計更完備了些,很明顯是參考寧惜酒的輪椅做的。這讓他更加斷定寧惜酒與雲漫天其實早就認識,那胭脂醉也必是雲漫天給他的,由此來看寧惜酒在遺書上下毒一事確鑿無疑。
秦斜川在河邊一直閒逛到了天黑。他一直在心中問自己:怎麼辦?怎麼辦?若是供出遺書的事,寧惜酒便會成為最大的嫌犯,相應的蘭秋霽便可能獲救。可是真要這麼做麼?三日後此案便要蓋棺定論,到時李遠勢必要交出一個犯人來。如果案情不能有更進一步的進展,嫌犯即會被當作真兇。可是宇平郡主沒有中毒,她明顯是被清泉刃刺死,但寧惜酒根本沒有清泉刃,或許兩條人命與他無關。若是自己將遺書之事告訴李遠,極有可能不僅害死了寧惜酒,也讓真兇逍遙法外。
真兇?他心裡猛然一震:會不會殺死嘉靖侯夫婦二人的真是蘭秋霽?不不不!他又立即否定了自己想法。蘭秋霽怎麼可能如此心狠手辣?上次自己那樣說他也只是氣話罷了。
反覆思量良久,最後他決定在確定寧惜酒是殺死嘉靖侯夫婦的真兇之前,先不輕舉妄動,否則即便嘉靖侯不是毒發而死,依嘉靖侯的身份,寧惜酒下毒的行為已足以定他的罪,甚至多半會讓他賠上性命。這是秦斜川所不樂見的結局——寧惜酒下毒雖然有罪,可是罪不至死,而且他身世堪憐,秦斜川實在於心不忍。
至於蘭秋霽,若三日後依舊尚未查出誰是真兇,李遠為了保全自己定了他的罪,大不了自己去劫獄。反正無論如何都不能看著他死,至於將他劫出來後該何去何從,眼下他還無暇思考這些。
一旦打定了主意,他心裡立即輕鬆了許多。覺得面上陣陣陰涼,一抬頭,天又淅淅瀝瀝下起雨來。他冒雨走到了寧家,寧惜酒已經回來了,正在鍋膛邊燒火。看見他進來,問他吃晚飯了沒有。秦斜川默然搖了搖頭。寧惜酒道:“不嫌飯菜寒苦,就留下一起用。”
秦斜川胡亂點了個頭,在桌子邊坐了下來。寧惜酒見他神色陰沉,猜他是為了蘭秋霽下獄之事心煩,也就不打擾他,自己專心致志做著飯。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