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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百姓跪在兩旁,有人歡呼、有人落淚、有人從大軍之中認出自己的親人舉臂揮舞,難掩情緒激動地喊著親人的名字……

高呼萬歲的聲音不曾停歇,一里一里藉著人群亢奮的情緒傳至城門下方,就連平日沉穩的朝臣也像孩子一般,興奮地搓著雙手,仰頸遠望等了許久還沒等到的,凱旋而歸的大軍。

一會兒後,眼力好的人拉著嗓子大喊瞧見了瞧見了。隨即,繡著楚字的王旗躍入每個人的眼裡,旗面如翻江大浪一滾一滾在風中晃動。

楚云溪握著韁繩跨坐馬背,看著百姓們的笑、看著百姓們的淚、看著曾經讓他懾服欽佩,盼望自己有一天也能身坐馬背,帶回勝仗的榮耀被眾人夾道相迎。

曾經,他手捧宗器,身著唯有祭告先祖及眾神時才穿的「磬服」,用漆木雙耳描金的「呂皿」盛著美酒,用這從太廟請來的聖器為列家軍接風,慶賀列辰列大將軍凱旋歸來。

可如今,當他真得跨坐馬背,當他真得實現了曾經的盼望,卻突然地感到孤單。彷佛眼前的人潮瞬間消失,空曠的大道上除他以外一個人影也沒有,一股莫名的恐懼從心底油然興起,挾著刺骨寒意迅速襲向周身,像是自己的存在快要從這世間消失般。

寒冷,又空虛……

長風職司隨行護衛,需時時留意陛下身邊情況以防萬一,因此最先察覺楚云溪臉色蒼白的人也是他。趨馬靠了過去,心急之下喊出口的不是對君王的尊呼,卻是當年隨從楚云溪流放南疆時,他們威平營的兄弟們對楚云溪常喊的那聲──

「大哥?」

長風的聲音雖低,卻仍飄入在他附近,幾個從南疆時起便追隨楚云溪直至今日的兄弟。

「小白臉你喊什麼喊?大哥怎麼……天哪!」

巴鐵舉起手臂停下隊伍,隨即翻下馬背奔至楚云溪右方,見他面上血色盡退驚得一邊大吼一邊把附近嚇得沒了反應的小兵踹去找軍醫。

隊伍一停,就連策馬走於中段的紀平和伍桂也急忙趕來,慌亂間這些三大五粗的漢子們全忘了正站在大街上,忘了被他們焦心關切的人是當今的皇上,對著至高無上的帝王不行大禮不喊尊號便是不敬,是逆上的大罪。只記得這人是他們的大哥、是他們的兄弟,是他們同生共死的楚大哥。

慌張地把楚云溪負下馬背、焦急地等著軍醫切脈施針、心亂地脫掉礙事的頭盔幾個大男人像螞蟻似地原地打轉……

本是放眼望去不見人影的空曠,漸漸跳出一個又一個熟悉的臉孔;本是圍繞在周身的刺骨寒冷,漸漸化作一道又一道的暖意。一聲聲真切呼喊大哥的聲音讓楚云溪本是慘白的臉上緩緩浮現紅潤,寒冷褪去,空虛不再。

醫官見帝王氣息已穩終於舒了口氣,對著帝王拱手說道:「陛下您操勞過度元氣略損,需休息調養幾日。」

「那我這就送大哥回宮。」伍桂想也沒想便跪了下去,準備將楚云溪負回皇宮。

伍桂的背,讓楚云溪想起從前,彎腰拍拍伍桂的背,微笑:「記得當時揹我的,是丹弓。」

當年他被流放南疆,護送他的便是列丹弓與這群威平營的將士。南疆路遙,罪人不得乘車騎馬,得一路步行至流放地。途中他既累又病暈了過去,將他負至客棧的人正是列丹弓。

仍有些虛弱的楚云溪扶起伍桂,笑問:「這段路我必須親自走完,能搭把手扶我上馬嗎?」

「可是你的身體……」伍桂攙著楚云溪的手肘扶向駿馬,仍舊擔心。

楚云溪踩著馬蹬,提了氣翻身上馬,穩坐馬鞍後低頭看了看圍在他四周掛心他身體的兄弟,後方同樣憂心的將士,與遠處及兩側因為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情而靜默下來的人群……

馬背上,楚云溪抽出寶劍舉臂高呼:「朕,帶著你們──回、家、了!」

「吾皇萬歲!」

「萬歲!」

瞬間,群眾的情緒再次被鼓舞激昂,呼頌萬歲的聲音掩蓋方才片刻的不安。大軍再次前行,朝著城門下翹首迎接君王的文武大臣們而行。喧鬧聲中,長風被楚云溪召去,附耳交待了幾句,接下「聖旨」的長風當場笑得不可遏抑,於是本來片刻不得離開陛下身邊的長風來到巴鐵、伍桂與紀平的面前,同樣附耳傳去不能給旁人聽到的「聖旨」,接旨的四人笑得像得逞的賊一般,將坐騎扔給可憐的屬下,竟就在眾目睽睽下溜進人群鑽得不知去向。

城門處,在隊伍停下時便已惴惴不安的列丹弓,要不是身上被安著個監國的大累贅得依從禮法在此迎接君王榮歸,早就奔至隊伍裡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