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了。」
「秦弓!」列丹弓把手上的書朝男人臉上一扔,挑眉糾正。「我現在是『秦弓』,列丹弓已經陪著前太子殉情,死在深山密林裡,屍體還給野獸分食得只剩殘缺屍塊了。」
任由列丹弓扔來的書冊直直砸在了臉上,化名褚溪的楚云溪無奈對著情人搖頭。
「列丹弓」此人,確實於「廢太子楚云溪」後因故身亡。據威平營的將士們所說,列將軍在太子飲鴆死去後,鎮日鬱鬱寡歡心神渙散,終日狂飲烈酒疏於軍務。一日大醉狂性興起,領了下屬三人入了南疆最險惡的密林,卻不巧遇上虎群襲擊,最後被咬死在老虎的利牙之下。好好的一個將軍,竟然就這麼枉送性命,訊息傳至京城無一人不嘆息,列家上下更是哀慼一片,白紙燈籠白絹喪花,由南疆運回來的棺柩輕得讓人鼻酸,因為裡頭裝的不是一具完好的屍首,僅有殘缺不全的軀塊。
接連二人相逝,帝王憑著赤手奪得天下、端坐寶位十餘年的警戒,嗅出了一絲耐人尋味的不平常。就在列府為哭聲縈繞,辦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喪禮那晚,成松被帝王暗暗招入皇宮,詢問著他前往南疆發生的所有事情。
提及楚云溪與列丹弓二人,成松雖僅僅兩三句帶過,卻意有所指地暗示君王,他二人關係匪淺,故列丹弓鬱鬱寡歡心神渙散,乃至醉酒喪命,都是因為已然亡故的廢太子楚云溪。
成松既為太子心腹,自然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帝王更加屬意現在的太子楚勤。他深知帝王對列丹弓異常的佔有慾,乃至於對列家軍的忌憚與不得不倚重的兩難,所以他提了兩人曖昧的情愫,目的便是要讓帝王從今爾後興起對列家的不信任。尤其成松還不小心提起列丹弓曾於天牢中探望過廢太子,而當時他拿給獄卒看的腰牌,刻的正是列老將軍的名字。如此說來,列辰對於兒子與廢太子間的曖昧,是早有所聞,否則也不會在幼子自請轉調南疆的廷議上贊成帝王下的聖旨。
一樁樁或許有關、或許無關;或許是大事、或許是小事……
全都在成松的巧口下,兜成了一串,而這一串事件的起因,則暗伏著名為逆謀的狼子野心。只可惜,老將軍千算萬算,沒算到皇上會狠心賜死楚云溪,也讓希冀皇上將來百年之後,得以擁立廢太子復僻的謀略,付之流水。
* * *
「如何,還習慣這兒的日子嗎?」
列丹弓放下擱在桌子上的腿,走到楚云溪面前。眉眼一勾,用兩指輕挑地抬起他的下巴,像足了個調戲良家婦女的痞子。
楚云溪被這舉動弄得頗有些哭笑不得,自打二人訛死,以投軍之名入了列家軍的一支,被編入最低階的下階士兵,用著褚溪與秦弓的身分開始他倆人新的生活後,自己就時不時地被列丹弓當成玩具一樣戲耍。
「你呢?你可還習慣?」楚云溪伸出手,指尖摩娑著列丹弓的側臉,反問。
「開什麼玩笑?」列丹弓揚起下巴,驕傲地哼哼。「你當我是誰啊?十幾歲就給我娘踢出家門闖蕩江湖,才這麼點苦本少爺還沒把它給放在眼裡。我還怕某人過慣了錦衣玉食、處處有人侍奉的尊貴日子,這下子可好,不但成天操練,還得跟大夥兒一塊吃雜鍋飯。哼哼,怕是先喊苦的人,是你吧,我的小寶貝。」
「……」最後那三個字比一記鐵拳還猛,敲得楚云溪黑了一臉。「能不能……別用那種詞喊我?」
「怎麼?本爺我的小寶貝還嫌這稱呼不夠味嗎?」列丹弓拍開楚云溪貼在左臉上的手,摸著下巴猥瑣淫笑。
「弓──」臉嫩的人再次敗給了皮厚的傢伙,羞惱著喊了聲。
「噗。」列丹弓心情大好,再次暗歎自家哥哥果然沒說錯,誰要被自個兒喜歡上,那不是福氣,是倒楣,而且還是倒了八百輩子的楣。
嘖嘖,不過這也怪不得他呀!
誰讓楚云溪這麼臉嫩呢?捉弄起來有趣極了,別說能打發打發軍旅的枯燥日子,就算再枯再燥上個一百倍,只要有這人在身邊供他耍著玩,也值得了。
「嘖,那不叫你寶貝,難道要我喊你……小娘子?」
刷!
帳簾被大力掀開,臉皮薄的人再也憋不住竄逃而出,留下另一人在帳內捧腹大笑。
「噗哈哈哈哈──」
列丹弓抱著肚子屈身狂笑,連眼淚水都給他笑了出來。瞧著那被人用力掀起後又落下的軍帳,雖明知可愛這等詞彙安在一個男人身上有多彆扭,可他還是忍不住在心底大喊。
「天哪,這人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