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將自己逼入自責的牢籠,用悔恨自殘地抽打自己的靈魂。
楚云溪發狂地掃去桌上菜餚,奪走列丹弓手裡的碗筷,用勁扳起那張沒有表情的臉,恨恨道:「看我!列丹弓你給我好好看著。」
被強逼抬頭的力量扭疼了脖子,微微的痛楚讓列丹弓皺起眉心,渙散的瞳仁漸漸凝聚在楚云溪的臉上。
「為什麼不恨我?為什麼要這麼折磨自己?為什麼?全都是因為我,因為我讓老將軍喪命、因為我讓你不人在世人面前露臉、不能替父親送終……你該恨我的,丹弓我不想看你變成這個樣子,我寧可你恨我,用恨意支撐你活下去。再這樣下去,我真的很怕哪天會失去你……我真的怕……」
「不,我不恨你,我恨的──是楚呂!」一字一字,都像是要咬斷牙根似地重;一字一字,都透著足以炸裂胸膛的恨。
「丹弓──」
從未見過列丹弓有過這般劇烈的恨意,一瞬間楚云溪竟不知該如何去接續他的話。
從列丹弓眸中透射出來的恨,明顯地告訴楚云溪,他對君王的恨,已超過了他能保持沉默的底限。他恨的,不光是父親的的死,還包括了這許多年來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老百姓的痛與苦,他恨造成這一切苦痛的君王。
急促的氣息牽動胸口激烈起伏著,列丹弓踢開座椅雙膝跪地,炯炯目光如火焰般噴向楚云溪。
「楚云溪我求你,我求你反吧!是我逼你反的,君王的人頭由我來取,將來哪天你後悔了,大可將弒君的罪狀加在我身上,要環首要腰斬都隨便你。我列丹弓這條命是你的,你愛拿便拿用不著跟我客氣。但我希望你給我十年,我要平亂、要討夷東血債,就當我跟你借十年的命,時候到了任你處置。」
殺一人,救千萬人,是對?還是錯?是罪?不是罪?
「不,我豈能讓這重擔由你一人承受?」
楚云溪閉上眼,做出了他本以為自己還無法做出的抉擇──
「傳我的話下去,從今天起楚云溪重現人世,廢昏君,斬佞臣,正朝綱。」
列丹弓挺直腰桿,抱拳大聲應道:「微臣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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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淚(44)
(44)
兩鎮間來網通行的小道上,一直以來都有著一個茶攤子,讓過往的商旅苦力們有個地方坐下來喝口茶歇歇腳。刻下恰有幾個駕車送貨的大漢,正圍著張桌子議論最近聽到的傳聞。
「喂,你聽說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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