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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引起了兩人的警覺,還以為是官兵又來查抄,互相對視了一眼,拿起身邊的防身器物一前一後走到門邊,江海對著門外悄聲道:

“小舟從此逝。”

暗號問出久久都沒有回應,反倒是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輕微響聲,還響起了幾個酒嗝,緊接著門外傳來一把酒醉的粗嗓門:

“老……老子記不起來這些文縐縐的玩意兒……你……你們兩個廝還不快給我開門……凍死老子了……啊……啊嚏!”

放下了一顆懸著的心,餘生和寧玉麟各自苦笑,開啟門閂合力把門外那個醉成一灘爛泥的張狂給架到了房裡,往木板床上一丟,窄小的空間裡霎時瀰漫了一屋子的酒臭味和馬糞味混在一起,開窗通風才稍微能透過點氣,餘生望到床上仍不住哼哼唧唧的醉漢,不禁搖頭嘆氣:

“真不知那麗娘有何能耐,讓這呆子這般心馳神往。”

“據說,這呆子老家那名被縣官兒子逼婚自殺的未婚妻閨名也叫麗娘,與這戲子扮上之後眉眼之間有幾分相似。”

餘生驚道:“你這是哪來的據說?”

寧玉麟瞥瞥床上的張狂:

“你這些天在外收集情報自是不知,這莽夫留連戲班,三天兩頭在外買醉,喝到天亮才回來,一躺到床上沒多久就會開始胡言亂語說夢話,又是哭又是笑,把能說的都說了。不信你等著瞧,過一會兒這莽夫準該說起夢話來了。”

兩人守在張狂的床邊沒多久,果不其然就見床上那人難受地撓心挖肺,一直不停地扭來扭去,嘴裡還老是咕咕噥噥地發出一一些音節,聽著似乎是在喊“麗娘”,掙扎了有一會兒估計是意識混沌了,在睡夢中仍不忘呼喚著麗孃的名字,神情痛苦,語調悲愴:

“麗娘……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院子裡你最愛的牡丹花開得正豔,可你為何卻離開了……可恨我空有一身蠻力,卻無法手刃那狗官,為你報仇雪恨……”

當唸到:“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兩句時張狂再難自抑,哽咽了一聲,緊握雙拳,翻過身子,帶著痛苦睡去了。

他自個兒難受,聽得餘生和寧玉麟這兩個兄弟心裡也跟著悲哀,寧玉麟搖搖頭,感慨道:

“只恨西風,一霎無端,碎玉摧紅。沒想到這莽夫也是個痴情種。”

雖已相識七年,但是餘生平日裡卻從未聽張狂提起過有關自己的身世籍貫,只是依稀知道他的父親生前是一名舉人,原想再栽培出個文舉人,卻無奈唯一的兒子對讀書全無興趣,就愛舞槍弄棒,誤打誤撞竟栽培出個武舉人來,他愛打抱不平,在老家素有俠名,後來不知怎的得罪了縣太爺父子,親手殺了縣太爺的兒子之後就揹負人命出逃在外,一直到七年前打劫雲舟那次被餘生制裁之後才改邪歸正,投入江海餘生安安分分當一名抄書匠。餘生一直很疑惑為何好好一個昔日的武舉人竟淪落到落草為寇的地步,如今才知道其中還有這段淵源。

唉,都說外賊強寇強於猛虎,可是又有幾人知道那隱藏在百年大樹內部裡的蛀蟲,其實比外面的洪水猛獸還要可怕一千倍呢?

第5章 第 5 章

張狂喝醉了酒,剩下的謄錄工作只得落在了江海和寧玉麟的頭上,時間緊迫,工作又多如牛毛,兩人奮筆疾書到半夜才全部謄完,到了第二天一大早餘生就裝改一番,挑著個書擔子上街去了。

由於私印書籍,江海餘生已經被官府派人來查抄過好幾次了,為了不被認出來餘生只得時常以改頭換面的樣貌出現,早年跟著義父四處闖蕩,對於換裝和易容這種把戲還是很擅長的,這次他搞來一件打滿補丁的粗布衣服,髮髻上插了根枯樹枝,灰頭土臉地,一副窮苦小販的打扮。他們江海書坊雖然有名無實,但是為了掩人耳目還是會印一些正統書冊,書擔子的設計很精妙,攤開共有三個面,一面放置著詩集、雜錄,一面放置著話本小說,另一面則是地理、雜史等,也有一些寧玉麟繪製的小孩喜愛的插圖畫冊,內容妙趣橫生,各類書籍一應俱全。

一整天餘生都攏著袖子坐在攤位前閒閒地閉目假寐,偶爾張開眼睛看看眼皮子底下經過的形形色色的鞋子,有普通婦女穿的繡花鞋,有販夫走卒穿的布鞋,也有家境殷實的商販穿的綢布鞋,直到一雙黑色的雙梁鞋躊躇地停在眼前,餘生才不慌不忙地抬起頭,果不其然看到一名穿著布衣、扎著頭巾的貧寒書生站在攤前,臉上的表情猶猶豫豫地,又帶著一點興奮:

“小舟從此逝?”

餘生微笑接道:“江海寄餘生。”

那書生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