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磅礴,霧氣瀰漫,無法見底。雪玉單看這景象,便覺得腿軟心寒,後背冒出陣陣冷汗。
她一抬頭,忽見最前方隱約現出凌沐笙與費源光小心翼翼的身影,後方些許便是華久棠與姬千幻傲然挺立,快步而行,不禁心一橫,踏上腳下朽跡斑斑的木板。
隨著“吱呀”一聲響起,鐵索橋劇烈晃動起來,雪玉驚叫一聲,趴在鐵索之上,抖如篩糠,再也不敢動彈。
赤梵見狀,心下不禁擔憂,放眼一望,卻見前方不遠處海鏡正揹著風相悅,步履如飛在橋上走著,便拍了拍雪玉肩頭,“雪玉姑娘,你若是不介意,我也揹著你過去吧。”
雪玉暗想在此逞強也只會浪費時間,便點點頭,讓赤梵揹著自己走上鐵索橋。
正此時,前方本伏在海鏡背後的風相悅突然輕身一躍,竟運了輕功在鐵索之上輕輕一點,便如輕煙般掠過華久棠與姬千幻身側,重新落上橋面,向前疾步奔跑。
華久棠與姬千幻本走得穩穩當當,此時不覺驚得愣了愣神。就在這一瞬,海鏡也追上二人,一個騰身自二人頭頂凌空翻過,落在他們前面,與風相悅同去。
姬千幻嘴角一抽,一掌拍在華久棠後背,“久棠,這兩個小兔崽子居然玩這種把戲!你說該怎麼辦!”
華久棠腦門青筋微微跳動,將拳頭捏得咯咯一響,“還能怎麼辦?老虎不發威,當我們是病貓,走!”
話音落時,華久棠和姬千幻已如飛燕般竄起,分落兩側鐵索,足尖點在鎖鏈之上,蹭蹭蹭向前。索道在二人腳步下頓時如風中柳葉般飄蕩,鐵鏈碰撞的咣噹聲在高空陣陣迴響。
察覺到索橋的異狀,風相悅回首一看,便見華久棠與姬千幻厲目圓瞪,卷著狂風如隕石般撲面而來,不由驚得五指一抓海鏡,“海鏡!師、師父來了!快跑!快跑!”
海鏡還沒把他的話聽完,人已隨著風相悅飛出幾尺,繼而被風相悅拽著跌跌撞撞踉蹌一段,耳畔只有風聲呼呼作響,忍不住道:“相悅,之前看見華先生時你還連路都走不動,怎麼現在可以跑這麼快?”
“當然是因為現在他在後面,在我們後面啊!”兩句話說罷,風相悅又拖著海鏡飛奔了約莫一丈距離。
“久棠!那兩個小鬼竟然還敢跑!我們追!”姬千幻輕功一運,箭矢般飛去。
華久棠目光一凜,也如雄鷹撲食般劃破空氣。
而這樣做結果便是風相悅跑得比方才更快幾倍,嘶喊在風聲中一聲高一聲低,“師父!是我錯了,別追我!今晚回去我會掃屋子做飯修房頂的!”
海鏡聽得張嘴愣了愣,“我說相悅,你原來過的都是什麼日子?”
華久棠則皺了皺眉,像是憶起什麼沉重往事,扶額悲傷搖首,“相悅,飯就別做了,還是我來……”
最前方,費源光與凌沐笙自然聽見了後面的喊叫,感覺到了索橋極不尋常的搖晃。二人忙回首看去,見四人踏著滾滾塵埃,以要將索橋踩塌的氣勢向前衝來,不禁一聲叫喚,也拔腿向前狂奔。
跑了片刻,費源光吸著風聲道:“小沐,我們為什麼要跑?橋這麼窄,他們就算追上我們,也超不到我們前面呀。”
“呆子!你就不怕橋塌了麼!”凌沐笙嘶聲應道,忽的眼神一亮,只因眼前已到索道盡頭,陡峭懸崖上,一塊塊亂石圍成的高地已映入眼簾,猶如一個倒扣的大碗,立在山間。
再近一步,便能看見高地頂部雄赳赳仰首挺立的熊石罡,以及那插在地面,在微風中瑟瑟飄搖的狗尾巴草。
瞧見那狗尾巴草的一瞬,凌沐笙和費源光頓如看見了萬噸金幣般眼放金光,嗖嗖兩聲凌空縱起,衝出鐵索橋,跑入懸崖前部高低不平的山路。
在沙土灌木叢中踉蹌半晌,二人終於來到亂石高地前,抓住石塊的稜角,便蹭蹭上爬。
隨著二人動靜,泥沙窸窸窣窣自縫隙間滾下,潑在石頭之上,又被彈得四散飄落。費源光與凌沐笙在這沙沙聲中,動作越來越麻溜,就是山猴子見了二人,恐怕都得自愧不如。
當二人跳至高地頂端時,那在風中柔柔搖動的狗尾巴草簡直就彷彿一個嬌羞無限的女子,正在對他們揮著手說“來呀來呀,來拔我呀”。霎時間,費源光與凌沐笙像是兩個飢腸轆轆的人見到了麥穗一般,張牙舞爪向那狗尾巴草撲去。
就在指尖將要觸及狗尾巴草時,空中突然現出兩團黑影,流星般墜下,一把摁住兩人,向兩旁一滾。
凌沐笙與費源光在塵埃中咳嗽連連,頂著一頭塵埃爬起,才發現身後站的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