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終究只能成為虛無縹緲的幻影。
風相悅望著穆向陵未能瞑目的屍首,心中痛惜不已。但瞬間,海映星拖沓的腳步聲又灌入耳膜,令他不覺一顫。
抬首看向海映星異於常人的動作,風相悅心底彷彿有一隻手拂過一般,帶來莫名的驚惶。他一把擰住海鏡衣袖,腳步不自覺後退,“海鏡!他的狀況不對勁,快離開,不要靠近他!”
然而海鏡的雙足卻彷彿已定在地面,無法移動半分。他呆呆望著海映星那張熟悉卻又陌生的面龐,心中已是凌亂不堪,海映星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皆湧上心頭,卻始終不能與眼前這個人相重疊。
一時間,眷戀、懷想、疑惑與恐懼交織而上,令海鏡握住誅心劍的手微微一顫。
他明白眼前這具行屍走肉絕不會是海映星,但握劍的手卻遲遲無法抬起,就如同姬千幻所說一般,無論是他的心靈抑或肉體,都已被海映星套上沉沉枷鎖。
“海鏡!你在幹什麼!”風相悅落霞劍抬了一半,本欲替海鏡解除眼前危機,卻忽然憶起姬千幻的話,劍鋒堪堪停在海鏡身側。
他咬了咬牙,看著海映星將染血的雙手探向海鏡,握緊劍柄,隨時準備出手,“你給我看清楚,這個人早已不是你所懷念的海映星了!這樣下去,他會像殺了你父親一樣殺了你啊!”
風相悅的話猶如一根鞭子,狠狠抽上海鏡心頭,撕裂所有幻想。他的身子不由自主戰慄,複雜情愫一瞬聚集,令目中漸漸溼潤。華久棠臨別時所說的話,也在腦中迴響而起:
“海鏡,記住我一句話,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假,你實則非常清楚,不要被眼前的假象與心中的衝動所迷惑了。”
淚光瀰漫,模糊了記憶中海映星微笑的容顏,以及那溫柔似水的目光。海鏡閉了眼,誅心劍一揚,便自海映星眉心刺入,沒有一絲猶豫。
暗紅血液滴落地面之時,海鏡眼角的淚水也劃過面頰,晶瑩墜地。
直至海映星臥倒在地,風相悅因緊張而繃緊的身子終於放鬆。他長長吐出一口氣,方將落霞劍入鞘,卻見海映星傷口之中湧出數只黑色細蟲,扭動著爬向地面。
霎時,他震驚得幾欲跌坐在地,在烏蘭雪山之上所見的乾屍浮上心頭,頓時只覺噁心欲嘔,怒火噬胸。
烏思玄所謂的復活竟是以這般醜陋的方法,讓海映星重新站起,對昔日摯愛伸出殺手。這已不僅是對逝去之人的褻瀆,亦是對穆向陵無悔痴心的玷汙。
風相悅轉首望向烏思玄,正欲說話,不料劍氣破空之聲便在耳畔響起。他心中陡然一驚,便見海鏡已如箭矢般竄出,雙眼怒氣深重,誅心劍直取烏思玄胸膛。
這一劍去勢迅猛,一瞬已點至烏思玄胸前。烏思玄不及逃離,登時駭得面無血色,手足無措。
然而誅心劍僅僅劃破烏思玄衣衫,便止住了前進。定睛一看,風相悅竟不知何時衝至海鏡身前,緊緊摟住他的身體,攔住了他的行動。
海鏡動了動身子,竟掙不開風相悅的束縛,目中憤怒之色更甚,“放開我!我要殺了這個混蛋!”
“現在殺了他也無濟於事,你不必因此髒了自己的手!”風相悅厲聲道,抱住他的雙臂更添一份力道。
“即便要髒了我的手,我也要讓他下地獄!他竟然對父親、對他們做出那樣的事,我怎能留他在世上活下去!”海鏡的嗓音已嘶喊得喑啞,若是仔細聆聽,不難發現這淒厲中甚至夾雜著哭腔。
他猛然推開風相悅,不料風相悅一把擰住他衣領,“海鏡,武林大會開始的前一天夜裡,你曾說過可以答應我一件事,現在就答應我,不要殺他!”
海鏡神色一瞬恍如寒冰冷冽,冷冷笑道:“好,很好!我怎麼也沒想到,你竟然會為了那個混蛋用掉這個約定!”
說話間,他心中怒火已爆裂激盪,左手緊握成拳,霍然向風相悅打來。
拳風掃過風相悅髮尾,揚起髮絲獵獵飛揚,風相悅卻只是凝注著海鏡,認真而執著,沒有一絲躲閃。
海鏡心頭一酸,拳頭堪堪停於風相悅頰邊,便再無法前進一寸。他的手掌緩緩攤開,最終只是輕柔撫上風相悅面頰,淚水止不住滴落,喉中怒吼漸漸化為悲痛的嗚咽。
風相悅握住他的手,將他攬入懷中,溫聲道:“海鏡,你的父親……海映星之所以救下你,便是為了讓你再不用手染鮮血。你若是現在對他下手,只會讓海映星的苦心化為泡影。你的雙手是用來救人的,殺人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辦吧。”
說話間,落霞劍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