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鏡此時卻將大部分真氣都給了風相悅,只為他能平安離開茗城。
風相悅想甩開海鏡,奈何無法行動,只能厲聲嘶喊道:“把手拿開!你把真氣給了我,你自己怎麼辦!”
“你就安心收下吧,這是我現在唯一能給你的東西。”海鏡輕撫著他的臉頰,猶如撫摸一件珍寶一般,神色有著痴迷,有著愛戀,也有著無盡的珍惜,“我只要你能活下去,這就夠了。”
隨後,他倏地收手,解下落霞劍,置於風相悅身側,“這把劍,也是時候歸還真正的主人了。”
風相悅聽著海鏡的話,凝眸落霞劍紋路錯落的鯊皮劍鞘,心下不覺一驚。他抬首見海鏡正向矮洞外走去,忍不住喊起來,“等等!你要去哪裡!”
“去守護我和父親的約定。”海鏡回首,眉眼彎彎,嘴角微翹,看起來那麼溫柔,又那麼決絕。
他一縱身便消失在風雪中,風相悅拼命挪動身子,卻只是霍的撲倒在雪地上。
“海鏡……回來……別去送死……”他的聲音不覺顫抖起來,右手在萬般努力下緩緩抬起,探向海鏡離開的方向,指尖所觸及的,卻只有飛揚的雪粒。
最終,那隻手無力地落下,手指慢慢收攏,似是要宣洩什麼一般,死死捏住一捧白雪。
風相悅靜靜躺在地面,身體隨著時間流逝一點點恢復。良久,他動了動僵硬的身子,終於自雪中爬起,雖是焦急萬分,卻強迫自己沉下心緒,將雙腿一盤,坐在矮洞中,開始調理體內真氣。
牙齒輕輕一咬嘴唇,風相悅冷冷哼了一聲,“海鏡,我風相悅憑什麼聽你的話!今夜我絕不會踏出茗城半步,就算拼了這條命,我也要把你救出來!”
海鏡回到海瀾莊時,眾人已回到屋內避雪,只有幾名瑤劍派弟子圍坐在青瓦屋簷下看著海淵。那簷下生著一堆火,烤得他們呵欠連天,只時不時向海淵投來一瞥。
海淵則被綁於一棵樹下,在寒風中不住抖動,呆滯的眼神凝於地面,牙齒不住打顫,彷彿突然間蒼老了十歲一般。
直到面前一道暗影將他籠罩,他才像驚弓之鳥般打了個激靈,抬起頭呆呆望向來人。
海鏡站在漫天飛雪中,垂首默默注視著他,一頭青絲隨風飄揚,水藍色衣襟上覆著一粒粒白雪,肌膚被月光塗上一層淡淡光澤。
他的表情平淡得猶如止水,卻又比此間的風雪更令人膽寒。
“海……海鏡……”海淵登時欣喜,猶如一個在煉獄中看見光明的人,掙扎著向前,又猛地跌倒在地,蠕動著身體向海鏡爬來。
繩索緊箍著他的雙臂和雙腿,雪水浸溼了他的衣襟,他卻像沒有任何感覺一樣,眼裡只有海鏡的存在。
“……求你……救救我……我就知道,你會回來……”他終於爬到海鏡腳邊,一時淚如雨下,聲色哽咽。
海鏡彎下腰,一把擰住他的衣領,將他拉至身前,“別搞錯了,我會回來是為了海瀾莊,而不是為了你!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所做的事嗎!”
海淵臉上已沾滿淚水,嘶啞著嗓子道:“海鏡……是我對不起你……我只是嫉妒父親把更多的感情給了你,教給你比我更多的東西……你不能明白,我和娘每晚盼著父親到來的心情……”
海鏡長長嘆了一聲,將海淵扔在地上,長身而起。
他還能怎樣責備海淵?蜷縮在地上的,只是一個渴望著父愛,渴望著得到重視,卻又軟弱無力的人而已。
他並不恨海淵,所有的只是可悲與惋惜。
深吸一口氣,海鏡將海淵從地上扶起,撣了撣他衣上雪花,“你聽著,後面的事情交給我,海瀾莊是父親託付給我的東西,我絕不會讓它落到君臨越手裡!”
海淵喘息幾下,嘶聲道:“……你……難道要自己來擔這個罪名?他們會殺了你的!”
海鏡滿不在乎地一笑,起身面向房簷下昏昏欲睡的守衛,“殺了我?他們還沒這個本事!”
說罷,他猛一揮手,拳頭狠狠擊在樹上,震得枝頭積雪轟然落下。那幾名垂著頭直打瞌睡的守衛霎時驚得跳將起來,向海鏡瞧來,須臾終於完全清醒,臉色刷的變得慘白,向屋內直嚷:“師父!是海鏡!海鏡來了!”
只見房門吱呀一開,君臨越引弟子率先走出,邢無雙施施然走在之後,滿面堆著得意笑容。而後,玄默大師、練行川、陶忘仙、假青鳳門主和呂飛賢各帶著門人陸續來到院中。
只是片刻,海鏡身旁便圍了一圈人。呂飛賢在不遠處看著海鏡,臉色比平時更為冷峻,鳳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