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天牢中的人盡數退出去之後,跟隨蘇遠回而來的侍從便放下肩上的藥箱,走到孫昊陽的面前。孫昊陽聞到那一股濃烈到嗆人的草藥味,本能地避開身體然而不想蘇遠竟猛一把拽住他,握著他的手腕把他整個人向外拉了過去,
“孫先生,你我好歹相交一場,何故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
蘇遠回的語調中帶著固有的曖昧,彷彿說來的每一個字都是要撩人心絃的,可是也正是因為如此,孫昊陽對他更是隻有厭惡沒有好感。他側過臉,躲開蘇遠回呼吸間噴薄而出的熱息,但對方死死抓住他的手,更有甚者,居然強勢扳過他的臉。下顎處被蘇遠回的手捏的生疼,孫昊陽只好開口,“我辜負了大殿下一番良苦用心,心存愧疚,無顏再見殿下,所以……”
“既是辜負了一次,那自當不能錯過第二次。孫先生,你這條命現在可謂是價值連城了。”
孫昊陽尚未問清,手腕就被蘇遠回強行拉到那侍從面前。他的手指搭上孫昊陽的脈搏時,他心中狠狠一跳,作勢就要掙開,可對方落指一按,已悄悄將一道氣勁送入孫昊陽體內。他忽感疼痛暫緩的五臟六腑又如灼燒一般劇痛不止,頓時汗如雨下,人難支撐。
“你……”
“我答應鳳懷璧保你性命,可是你也得把那天偷走的東西交出來。孫先生,我敬你有幾分才華,拼命救你,沒想到你卻暗中害我,以怨報德。你說這筆帳我該如何跟你清算?”
蘇遠回說著,朝著侍從又使了個眼色,侍從得他授意,手底更不留情。孫昊陽被他按在床榻之上,痛得連聲音都變了。但蘇遠回這麼挑明一說,他也立刻明白過來,蘇遠回奉旨前來醫病,那麼也就是說他與鳳懷璧達成了協議。
難道,鳳懷璧真要派兵北上平亂?
“殿,殿下這翻臉比翻書還快,我算是見識,見識到了……”
孫昊陽無力反抗,只能默默承受。他五內翻騰,一股真氣被強行推入,在身體裡橫衝直撞。他原本就已經是病懨懨的,這麼一來更是如刀山火海里走了一遭,真真嚐到什麼叫生不如死。
“唔……”
他強抑身體的痛楚無果,猛然嘔出一口血來。這時,那侍從也鬆開了手,從床榻上站起,畢恭畢敬站回到蘇遠回身後。蘇遠回望著床榻上已不能起身的孫昊陽,突然扯住他的頭髮,迫他仰起面來,“孫先生,方才我的人為你逼出胸中淤血,乃是要救你性命。不過他手法粗暴了些,怕是弄疼了孫先生。不過沒關係,只要孫先生交出我想要的東西,我保證,下一次他不會再出這種重手了,如何?”
他話中似是安慰,實則威脅。孫昊陽感覺到自己的頭皮痛得像是要被人生生揭下一層,這一次自己是真的把蘇遠回惹怒了,以至於讓他犯這麼大的險也要進天牢來問個究竟。
那信中內容自己決計不能說出,可若是日日被他如此折磨,即便是保住了性命,這種恥辱他又如何咽得下去?
“對了,孫先生,有件事我一直忘了告訴你,西梁王幾個月前已經偷偷派人進入大鵷境內,似是有什麼秘密任務執行。早先我曾聽聞西梁王與其皇兄安國侯素來不和,不知道這次的事情跟失勢的安國侯有沒有關係啊。”
他在孫昊陽耳邊低語道,“在你心裡,那個人,比之鳳懷璧如何?”
原以為這一生都不會再與這個人有任何瓜葛的孫昊陽在突然間聽到這個名字,只覺得耳邊如被響雷炸了一下,一時間再伶俐的口舌也打了結似的說不出話了。
他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與楚歸鴻關係甚大,可是他卻沒有什麼立場和權利去指責楚歸鴻,因為對方和他一樣,在這場賭博中輸得一無所有。
那一天他離開相國府之後便再未見過楚歸鴻,但是從他們相處的幾日看來,只怕百里胤已經在他身上種下了某種可怕的蠱毒。如今無權無勢的楚歸鴻又落入百里胤手中,無論生死,下場都不會比自己好。
心裡縱使對他有再多不忍和愧疚可也無力再對這份錯誤的感情承諾擔保什麼。
“殿下何故多此一問,”孫昊陽已經不復光彩的雙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詭笑,這笑容讓滿懷自信而來的蘇遠回陡然疑惑起來。
“自私如我,若是真心打算為一個人豁出命去,那別的人在我眼中又何值一提?你說的那個人,我與他早已兩清。”
“真是無情無義啊,孫昊陽,我還以為……”
蘇遠回感慨了一聲,鬆開抓緊孫昊陽頭髮的手,“這話讓鳳懷璧聽到,他便更捨不得你死了。難怪寧願答應我派兵北上來